他笑着对福堂爷说:“福堂爷,你这个老不正经的,大清早去你大媳妇家来着,难道你不怕你大儿子说你扒灰。”
福堂爷听得长寿叔提到大块恨恨地说:“长寿叔,你拿我瞎开心啥,我见艳丽这妹子可怜,我是一点儿忙都帮不上,给她送点儿吃的,我哪来的福气会有这么个好儿子让村里村外的人看笑话,要真是我的亲生儿子,我这老骨头早已埋在地下了。”
福堂爷拉着长寿叔把大块和大块父亲的身世都讲与长寿叔听。长寿叔早知道大块不是福堂的儿子,他一直以为大块是福堂的亲侄子,现在经福堂爷一说才恍然大悟。
但他故意装着不相信地笑笑说:“福堂爷,你这是在找理由去扒灰吧,哈哈。”
福堂爷听了长寿叔的话不高兴地说:“我给你讲正经的,你反倒拿我开心说起我的笑话来了。不说这些了,我那老太婆昨天晚上做了很多绿豆糕麦饼,叫我早晨给你们送些去,我正准备回去给你们送些去呢。”
长寿叔听福堂爷的话不相信地说:“福堂爷,我是无功不受禄,你快别送了,我白拿你的东西就手软,白吃你的东西我就理短,到时你真要扒到我家的灰,我到那时可真是哑口无言了。”
长寿叔笑着念起顺口溜:“扒灰老头扒一扒,又做公公又做夫,扒灰老头扒一扒,又做爷爷又做爹,扒灰老头扒一扒,又做媳妇又做妻。”
福堂爷听得乐了,他挖苦长寿叔:“什么时候变得不正经了,老想着扒灰,媳妇都还没一撇就想着扒灰,姑娘听了都得被你吓跑,以后你儿子找不到老婆,看你还想着扒灰不,呵呵!”
他看到长寿叔提这么多菜,便问:“你家里有什么喜事儿,买这么多菜?”长寿叔说:“我家里倒没什么喜事,只是请了几个木匠做了张床,不过你家倒是有喜事儿····”
长寿叔说到喜事时突然止住,不再往下说了。
福堂爷急了,埋怨道:“你神神秘秘地卖什么关子,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不说就拉倒,今天天气好,还有一大堆事等着我去做呢。”
长寿叔看看手上提着的菜回答道:“你两手闲着,我两手都没闲着,我都不急,你急什么,看把你急的,你要不想知道早掉头回去了,告诉你吧,你大媳妇艳丽怀上孩子了并已有好几个月了,不过孩子是大块的还是你家春根的只有做母亲的才清楚了。”
福堂爷听了长寿叔的话又惊又喜,但他还是有些不相信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长寿叔又卖起了关子:“这可不能随便告诉人。”
福堂爷愤愤地说:“你真是无法理喻,越来越不正经,说不定艳丽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不然,你哪里会这么清楚。”
长寿叔听了可真有点生气了,不过是福堂爷说他,要是换了别人他就生气走了。
他委屈地说:“福堂爷,你怎么能说孩子是我的呢,难道我在你眼里真的这么肮脏这么不正经吗,我好心告诉与你,你可把我当了驴肝肺,如果是我的怎么能把这事告诉你呢,再说又不是我肚子里怀孩子,要是我肚子里怀孩子,很自然是自己告诉自己的,我讲了这些话,你应该清楚我是怎么知道的了吧。”
福堂爷听了哈哈地笑将起来,他得意地说:“我的激将法还真管用,看把你急得,如果你水仙婶知道我这样讲你,她非但不信反而会狠狠地揍我这老骨头一顿不可,谁不知道你是一个品行端正德高望重的人,是正经父母生下来的种。”
长寿叔听得心花怒放,但他嘴上还是不肯饶人地说:“福堂爷,好话歹话都出在你一张嘴,拍马屁浇麻油你在行, 我都被你说得飘了,等下我回家连天天搂在一起的老婆都不认识了。”
长寿叔是个没心计的人,他被福堂爷的几句话说得飘飘然了,他把艳丽讲给他听的原话都讲与福堂爷听。临走时福堂爷哈哈笑着说:“长寿叔,你输了,你是我手下败将。”边说边匆匆地往回赶。
长寿叔走到艳丽家门口,见门没关就知道家里有人,便走了进去,他见艳丽一个人坐在桌边吃着早饭,桌上放着一碗腌菜和一大碟绿豆糕和麦饼,她低着头只顾吃她的早饭,连长寿叔到了她身边也没察觉。
长寿叔叫了声大妹子,她这才回过神来。她忙放下碗筷站起身对长寿叔笑笑说:“长寿叔,你这么快从市场回来了,我没猜错的话,你还没吃早饭吧,就在我这里吃点吧,正好我公公,哦,我干爹刚刚给我们送来这些糕点。”
长寿叔看看艳丽又看看桌上,他不好意思地说:“不啦,别客气,我怎么好意思吃你干爹送给你们吃的糕点,我还有事要急着赶回去哩。”
他边说边找帮艳丽买的那块肉,肉被上面的菜压着,怎么拿也不好拿,他只好把篮里上面的菜一件一件地往外掏。
艳丽心想,长寿叔清早帮她挑水,可现在又急得这副样子有些过意不去,成心想让长寿叔在她家吃了早饭再回去。
就对长寿叔说:“长寿叔,你急什么急,吃了早饭再找吧,肉在篮里又不会跑的,你回去也要吃饭,千事万事吃饭才是大事。”
她一边说一边给长寿叔盛了一碗稀饭,长寿叔看看桌上的糕点口里不断咽着口水,快要把他肚子里的馋虫子都要给引出来了,他看艳丽是真心留他吃早饭也就不再客气地坐了下来。
长寿叔是个爱吃糕点的人,只要他身上有些钱,就会去买糕点放在衣口袋里兜着闲吃,他吃糕点的瘾比别人抽烟喝酒的瘾不相上下,水仙婶为了满足他的糕点瘾还特意讨教一些做糕点的手艺。
尽管家里的糕点没断过,但他总像个小孩似的觉得别人家做的糕点比自家做得好吃。
大块醒来听得楼下有男人跟艳丽在说话,他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他冲下楼伸手扯掉艳丽包着头的毛巾,用脚踩着,对艳丽反手就是一耳光,然后破口大骂,骂艳丽什么样的男人都要,连个老头也要......
长寿叔糕点没吃成,反成了是非中的人,可真是冤死了,但他是个心直口快没有心计不多想事的人。
他在两人中间劝着,并对大块好言相劝,叫他对艳丽要好点,说艳丽对他这么好,他怎么能无故欺负她呢,而此时的艳丽只是委屈得泪流满面。
大块明明是声东击西对付长寿叔,不想长寿叔毫无反应反而在劝说他,他以为长寿叔是个好欺负的人就恶语骂道:“不知从哪个阴沟里钻出来的老色鬼,大清早的跑到我家来勾引我老婆,还骗吃骗喝。”
村里人没有人说过长寿叔一个不是,他觉得大块的话在污蔑他,他怒不可遏,对着大块破口大骂:“好呀,大块,你这个没良心的狗杂种!”
艳丽家的门半开着,从门口窗下经过的人都停下往里张望。
长寿叔气冲冲地走到门前窗下把门窗都打开大声说道:“我今天不怕别人看见听见,我反倒要打开门窗说亮话,让大家看看我长寿是怎样的一个人,我把你当亲弟弟,艳丽当亲妹妹,你今天反倒污蔑我的不是,并还当着我的面打艳丽,打狗还得看主人,何况你打的还是你自己的老婆。”
“本来一个好好的女人,你看看你把她折磨得像个什么样子,只要稍微有点良心的人都会同情她,哪还会对她使坏心思。你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理,像她现在这样随时都会被你害死的。”
“我劝你放过她,你别以为她没娘家人就好欺负,我李长寿坐得正站得稳,从不做亏心事,更不怕你这个鬼半夜来敲我家的门,我李长寿在李村对得起任何人,没说过别人的坏话,没做过对不起人的事,你今天到我头上拔毛,惹急了,兔子也会咬人,你想听听你亲生父亲的事吗,他可是没落个好下场!”
艳丽家门口围着的人越来越多,有人给水仙婶报信去了。水仙婶当时还真有点不敢相信,她老头清早就去赶早市了,怎么跑到艳丽家去了?不过她倒是十分相信自己丈夫的清白。成亲到现在还从未见过他跟人红脸更别说吵架,这确实很意外。
水仙婶赶到时,艳丽家门口已围得水泄不通,大块站在那里已成了丧家之犬,长寿叔站在那俨然是个胜利者,毛主席说过东风压倒西风,正气压倒邪气,这句话用在这里可是最恰当不过的了。
大块虽年轻块头又大,但他不敢动跟他一样高大而且比他更结实的长寿叔一根毫毛。
要换了别人大块早就动手了,他哪里会忍得住这口气,他心里清楚动手只有自己吃亏村里谁都知道长寿叔是学过功夫的,他不会轻易动手如果别人先动他的手,他会毫不留情地打得对方满地找牙。
长寿叔对围着的人群说:“大块他其实不姓李,不是我们李村祖宗传下来的种,大家可能很想听我后面的话,但我只知道大块的父亲名叫李来福,是福堂爷的父亲李上栋也就是上老爷从一个逃难要饭临死女人身边抱回来养大的孩子。”
长寿叔刚说到这,见水仙婶站在人群外张望,便提着菜篮挤过人群扯着水仙婶回家去了。
艳丽家门口围着凑热闹的人见长寿叔夫妇离开,也就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了,大家都陆续地离散了。
大块闹得不够痛快,被长寿叔占了上风,很不甘心,他本想再拿艳丽出出气,见看热闹的人已一轰而散,也就罢了手。
这时他的肚子开始咕咕地叫了,他可不想亏了自己的肚子,就坐下端起艳丽给长寿盛的那碗还没吃过的稀饭,又拿起长寿叔刚拿起又放下未吃过的绿豆糕狼吞虎咽地往嘴里送往肚里吞。
他又从碗柜里拿出老酒慢慢地享受着,最后把桌上的食物吃了个精光 ,他酒足饭饱又摇摇晃晃地上楼呼呼大睡了。
艳丽的心全碎了,她想活着的希望也破灭了。她顾不了肚子里的孩子了,她没有勇气再活下去。
到了晚上,大块还在呼呼大睡,她煮了饭,见没有什么好的菜,唯一只有两个本留着给大块吃的鸡蛋,她狠了狠心用油煎了下了饭吃了,这是她第一次只顾自己而不顾大块。
等到夜深了,村里人都睡了,她开始向黑暗的村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