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出来比他更配合的人质了。
而后,毫无预兆的,陈墨阳动了。
这在一群不敢稍动到浑身上下都快要僵成棺材板的人群中间,无疑显得十分的惹人注目。
只是他动得让人有些瞠目结舌,以致于其后许多人都几乎惊掉了半个下巴。
陈墨阳先退回了马边,继而朝着阵中混乱的地方绝尘而去,就像是完全没有看到落入敌手的、那个随时都有可能被不小心送去见佛祖的陛下一样。
传信兵反应极快,刚见到陈墨阳的动作时,手上便是本能的一使力,顿时掐得孟惊羽好一顿咳嗽。
“兄台啊,”孟惊羽咳嗽顺气完了,才缓出来口气,语重心长的道,“活着的陛下才能当兄台的保命符,死了的就只能催命了,兄台这手可得注意着点哪。”
“闭嘴,”传信兵明显对孟惊羽这种有恃无恐的口气有些不满,“你给他下了什么令?”
孟惊羽没有回答,却笑道:“兄台究竟是想让朕闭嘴,还是想让朕回答问题?”
传信兵“哼”了一声,手上的劲力渐次加重,抵在孟惊羽腰间的短刃一层层地划破了他的衣物:“你说呢?”
“兄台可得悠着点,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孟惊羽道,“朕这手足都不敢动,刚才也一直没有开过口,哪里能给他下什么令?若朕能有什么法子给他下令,何不想想有什么法子能让自己先跑了来得实在?”
传令兵又问道:“他离开去做什么?”
孟惊羽道:“兄台这话问的未免有些奇怪,既不是朕下的令,朕又没同他说过话,怎么知晓他要去做些什么?便是猜也需有个头尾,朕现在连他影子都瞧不见了,猜了不也是瞎猜的么?”
估摸是孟惊羽感受到了自己脖子上那只端着的姿势不大稳定的手,便又十分体贴的安慰道:“兄台莫要担心,或许他只是觉得朕这皇帝活不长了,便就此另觅新主去了呢?”
“陛下这才是开玩笑吧,”传信兵虚虚掐在孟惊羽颈侧的手轻轻动了动,“陛下这话是想要蒙谁呢?就凭陈将军和陛下的关系,他会走?陛下最好老实一点,也最好认清楚一点,陛下才是人质,而且……信心太足也不是好事——即便没了陛下,我们也不一定走不出去,何况我们便是当真走不出去,陛下也是要一同陪葬的。”
传信兵顿了顿,倏地笑了:“陛下这命可金贵着,比不得我们这些贱命,多少荣华富贵等着享,想来也不想轻易丢了……至于我这手有没有分寸,就全看陛下了。”
传令兵的笑有些说不出的味道,说话时格外咬住了那句“我们这些贱命”,听起来实在不像是普通的劫持,反而像是有些个不好说的缘由在里头。
“朕说了是瞎猜的,兄台莫急,”孟惊羽的脑袋飞速转着,感受到了自己的手被扯到身后绑了起来,心说不妙,只能尽力拖延时间,“兄台这么做可就不地道了,朕是当真不知。不过兄台能够在朕军中安插进这么多人,可见是个人才,这样的才能浪费了着实可惜。兄台既然有此一举,想必还是有所求的,不如说来听听。若是可行,大家化干戈为玉帛,不过误会一场,就此握手言和,岂不甚妙?”
“哈哈哈哈……你我?化干戈为玉帛?握手言和?陛下真是天真,”传信兵狂笑起来,掐在孟惊羽脖子上的那只手登时掐实在了,可转瞬却又松了下来,他将脑袋往前靠了一些,冰冷如毒蛇吐信一样的话音借着他开口时的气息,轻轻飘进了孟惊羽的耳朵里,“我奉劝陛下还是别做梦了,这样的话,陛下还是留作下辈子再说吧!”
孟惊羽越听越奇怪,这人的脸看起来十分普通也十分陌生,若偏说亮点,也只有他那双眸子有些点睛的意味,但无论怎么看,孟惊羽都实在没有印象,他何时有机会同这样的一个厉害人物结下了这样的冤仇,而且看起来还非得是不死不休的样子。
“干粮,银子,马。”那传信兵对孟惊羽说完话后便收回了头,停住了脚步,再次扬声发下令去,
因为一直在后退,孟惊羽并不知道他现在距离汝阳侯爷和林世卿的坐骑已然越来越近。
“马这里就有,但干粮和银子需得回营去取。”沈寄寒终于再次感受到了林世卿的目光,心下安定许多,出声回道,“不知几位能否稍等片刻,此处离营帐不远,末将可以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