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沙礼把自己关在家里,开始了隐形人一般的生活。
待到六月初时,莽古济借口天热,带着阿木沙礼离开了赫图阿拉城,来到了城外三十里外的一座人口稀少的小村庄。庄户人家见是贵人家眷出来避暑的,也都见怪不怪,只村子上有头脸的老嫲嫲依礼带了些地里产的几样作物,前来拜见主子。
莽古济原想勒令他们不许靠近,没想到一直胃口不大好的阿木沙礼却很喜欢吃粗粮,于是这一住便没再走过。
莽古济很少回赫图阿拉城里,虽然她很担心丈夫和小女儿,但是这边大女儿的情况实在让她放心不下。
阿木沙礼的身子一直没怎么养好,胎儿虽稳固,损的却是母体。哪怕怀胎三四个月后已无孕吐现象,她每天炖了补品不要钱似的喂下去,阿木沙礼的肚子吹气似的鼓了起来,可她自己却依然瘦得不行。
整个夏季,阿木沙礼过得十分煎熬难当,瘦条儿似得身材突然浮肿起来,整张脸像是又回复成以往的婴儿肥,只可惜这种虚胖让她的脸色愈发难看。因为浮肿,所以走路很是困难,她只能躺在床上休息,然而夏季炎热,躺多了,便容易长出褥疮来。
莽古济出门时只带了乌吉嬷嬷和色尔敏,旁的奴才一个都没敢带,就连稳婆也没敢外找,打算就由她们主仆三人伺候着生产,凶险兴许是有,毕竟阿木沙礼才十一岁,骨骼未长成,身体底子又差。可等到莽古济看到女儿背上长出褥疮后,她又不免怀念起当初那个诊脉的医生来。
时光荏苒,有忧伤,自然便有惊喜。
八月上下,赫图阿拉先后传来两桩喜事,木栅大福晋阿巴亥与衮代先后诊出了喜脉,让莽古济的心情跟着大起大落了许久。
“郭罗嫲嫲怀的会是小舅舅吗?”
这问题不仅是阿木沙礼关心,也是莽古济兄妹几个最关心的。衮代重得努尔哈赤宠幸时,莽古济便盼着有这样的结果,甚至于为了得到这样的结果,她曾经花了重金从大明的药贩手中购得三颗金丹,据说这种名叫三元丹的红丸,曾是进贡给明国皇帝的仙丹,大补之物,在十年前,寻常富贵之家花再多的钱都买不到……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三颗药丸最后阴差阳错的落到了女儿肚里。
莽古济看着女儿虚肿的脸,喟叹道:“但愿是个阿哥。”顿了顿,又道,“你不知道阿巴亥仗着这一胎有多嘚瑟,你郭罗嫲嫲还没传出喜讯时,阿巴亥说这一胎老来子,哄得你郭罗玛法高兴得差点儿没把正白旗的牛录分给了阿济格。”
阿木沙礼一愣。
褚英被关后,他的正白旗并没有收回,大家虽然都没吭声,但并不是真的不觊觎那份财产,只是谁都没好意思当这个不要脸的出头椽子,所以正白旗的牛录分毫未动地依旧在褚英名下,由杜度代为管理。
“阿济格舅舅……才八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