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说悄悄话,几乎是不可能的,然而,孟夏还是利用擦身而过的机会,给依苹留了一句耳语:“明天早上见。”
他指的是每天的晨跑。
为了这个约定,依苹努力的找藉口不让三位好友留下来秉烛夜谈,虽然她们的谈兴很高,因为之前还为谁最帅的客观意见而吵不出个结论来,加上撞球友谊赛的成绩揭晓,显然是孟夏技高一筹,无形中在她们的小心灵里加了一点分数,于是颗颗芳心就更难决定了。
但谁最帅这个话题怎么及得上被心上人送回家的诱惑?
依苹说服了兄长卖她面子,担起护送三位俏佳人回家的任务,就连原本可以跟书纶一块回去的书雅都算在内,轮流坐在副驾驶座,得以更贴近心上人。
依苹因此有了一个清静的夜晚。
一夜好眠之后,星期日早上,她在闹钟的催促下,以最快的速度进行梳洗,换上昨晚就准备好的史努比休闲运动服,套上史努比运动袜和运动鞋,对着镜面将头发绑成马尾,以史努力造形的发饰固定,对一身的史努比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么可爱的她,孟夏应该舍不得发脾气吧?
她伸了伸舌头,经过一番深思,约略猜到孟夏是为她只说了两人在公车见过面的事,却没把后来的重逢、交往也一并托出来,感到不悦吧?
敝不得昨天下午那张俊朗的脸庞开朗不起来,性感迷人的嘴唇抿得极紧,握在撞球杆上的力道特别猛,把其他三人打得落花流水,连扳赢一局的机会都没给,害她大哥在三位爱慕者面前很没面子。
他喝矿泉水的势子也很猛,像跟谁有仇似的,连最不爱猜人心意的程羲都忍不住开口探问:“孟夏,你在烦什么?要不要说出来,让大家帮你出个主意?”
“不用了。”他冷峻的拒绝,目光锐利的瞥向她,随即转开“感情的事,我会自己解决。”
喝!这下不是什么都招了吗?
害她流出不少冷汗,幸好在场的人没怀疑到他的感情事跟她有关,不然的话她难以想像呀!
但总算让她弄清楚他在气恼什么了,琢磨了一晚上,她已经想好对策。
气定神闲的走出大门,喝!好大的一张脸,好阴沉的眼光,被瞪视着,那人不说话,她也没开口,一时间陷入沉默,一股无形的巨大压力压在她胸口,依苹顿时像陷进水深火热中。
“你要吓死我啊?”哆嗦着唇,眨巴着浮上薄雾的眼眸,她拍着胸脯,指控道。
“真的吓死你就好了。”阴沉的声音逸出他紧抿的嘴唇。“省得我掐死你!”
“你舍得吗?”她爱娇的睨他。
“哼!”他别开脸,朝前跑开。
有五分钟的时间他只是朝前跑着,根本没理会依苹是不是有跟来,跑着,跑着身边没有人在吱吱喳喳还真是不习惯,纳闷她怎么不说话,往旁一瞧,没人,往后一瞧,也没人。
慌乱中,一股怒气往上升,孟夏回头去逮人,要是让他发现她根本没跟来,他
往后跑一分半钟,远远地看到她气定神闲慢跑过来的身影,他伫立原地,怒拧着两道眉瞪她。
“等我呀?”她笑语如花的打招呼。“哼!”他别过俊眸。
“杜孟夏,你不要乱发脾气,就算有什么不高兴,可以当面说出来,闷在心里谁知道。”她跑过他,留下轻轻淡淡的语音。
孟夏长脚一迈,很快追上她。“你心里明白。”
她加快脚步,追赶超前的他,喘着气道:“你以为我心里明白我就明白吗?我可没有心电、感应能力。”
“装蒜!”
“杜孟夏!”她干脆不追,在身后喊着:“如果你只是找我出来生气,那你气你自己的,问题还是没解决。”
她该死的说对了!
孟夏停下脚步,旋过身,眼睛似要喷出火的瞪视向依苹,后者决定不要纵容他了,站在原处等他自己走过来。
但山就是不来就穆罕默德。
“没见过男人像你这么小气的!”她将手圈在嘴边,朝他大喊。
“我小气?”他气得鼻翼翕张,浓眉紧蹙的朝她大步走来。
“对!”她眨了眨小扇子般的睫毛,圆亮清澈的眼眸马上浮起水意“男子汉大丈夫要让小女生嘛,可是你非但一点不让,还对我乱发脾气!你说,自己是不是很小气?”
“那是因为你”他咬着牙,怒视着她。
“说清楚呀!”她两手交握在胸前,勇敢的迎视他凶狠的眼光。
两人此刻正处在大马路上,虽说这条路在星期日清晨显得冷清,但并不适合吵架。孟夏哼的一声,示意她跟他到附近的小鲍园。
走进凉亭,孟夏积累了一整晚的怒气其实已经消磨得差不多了,为了表示自己不像她说的小气,语气显得平和。
“昨天下午你为什不告诉逸骏我们交往的事?”
“那你又为什么不跟哥说呢?”她瞅着他反问。
“我是”他紧了紧拳头“尊重你。”
“既然是尊重我,为什么又不肯接受我的作法?”
“我”他哑口无言。
依苹轻喟出声,靠向他,柔嫩的小手攀着他臂膀,感觉到指尖下的肌肉紧綳,她轻轻的按摩了起来。
孟夏看着她,下巴有一束肌肉抽动着。她以为自己在做什么?
“孟夏,公平点。”不理会他的怒气,她自动靠进那堵宽阔、坚实的男性胸膛,怦怦的心跳声如野地泉声般有力的嫌诏,这就是孟夏,她所倾慕的人呀。
“看见你跟着哥哥进来,我震惊得大脑一片空白,还以为哥哥已经知道我们的事,但很快又知道不是。当书纶”
“你喊得很亲热嘛!听说你们是青梅竹马。”他紧綳着嘴角,语气又酸又辣。
“吃醋了?”她从他胸上抬起头,调皮地皱了皱鼻“我跟他就像兄妹一样,你没必要吃醋。”
“谁吃醋?”俊酷的脸庞有抹可疑的红晕。
依苹不想戳破他的伪装,撩人的明眸在睫毛下闪动,嘴角狡猾地扬起。
“好,不吃醋。我刚才说到书纶察觉到我的不对劲,匆忙之下,我连细想的时间都没有,也不确定你是否想让大家知道我们交往的事”
“我当然想!还是你认为我们的交往见不得人?”
在他阴森、切齿的语音下,她可没胆说是。
“问题不在那里。”她眨巴着水气饱满的眼眸,神情楚楚动人。“你先耐心听我说完,想发火再发火。”
“哼!”哼就是答应了,所以她接着说:“哥哥和爸爸一直很保护我,如果知道我们交往的事,有可能会反应过度。我是想”
“想怎样?”又是阴森得令人起鷄皮疙瘩的语气,但想吓她呀?门都没有!
早看穿他在她面前是只纸老虎了。
“如果能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接受我们交往的事,不引起任何反弹或阻碍,不是更好吗?”
“不知不觉中?”仍残留有怒气的碧眸里充满狐疑。
“对呀。”依苹开朗的说“既然你是哥哥的朋友,出入我家不是很自然吗?我们有更多机会可以在大家面前相处,久而久之,他们就会接受我们是一对了。”
“你忘了我是住在美国吗?”
“没忘呀。”她秀气的眉睫间依然洋溢着乐观。“你还待在台湾时,多来我家走动。等你回到美国,我们可以透过其他管道交往,我会让他们知道我对你有好感。反正你爸爸住这里,你有空可以多回台湾,久而久之,他们总会察觉到我们互生情愫,很自然就接受了嘛!”
“你是说,你并不是因为不愿让别人知道我们在交往,而是不想伯父和逸骏阻止我们,才隐瞒我们正在交往的事?”
“当然是这样啦。想想,远距离的恋爱本来就很辛苦,要是有人从中作梗,这段恋情就更不乐观。人家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动心的对象,可不想轻易放弃。还是你被太多人喜欢了,觉得跟我谈恋爱麻烦,所以想藉着昨天的事发脾气,跟我分手?”说到这里,她眼角泛着泪光,无言的指控他。
孟夏心慌地轻拍她的背安抚“不是这样的,我是真心喜欢你!虽然之前怀疑过这段恋情能长久,可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很希望能继续下去,才会对你昨天隐瞒我俩交往感到不快。我你别哭呀”
她噗哧一笑,令他儍了眼,见识到她情绪收放自如的功力。
“我当然不会哭啦。”她快乐的说“有你这么喜欢我,作梦都会笑的。”
“你耍我呀?”他气呼呼的看着她。
“才没呢!”她皱皱鼻,目光柔情似水的仰望着他“孟夏,以后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清楚,不要再给我闷气受了,这样人家会很难过的。”
“知道了。”他也不想她难过,只是“逸骏说你跟书纶很谈得来”
“你跟他也很谈得来呀,你们是情人吗?”她瞅着他,认真的表情令孟夏哭笑不得。
“怎么可能?依苹,你不要乱讲。”
“这不就得了?”她摊摊手“谈得来,不见得就是情人。奇怪,像你这样的男人应该很有自信,怎么会怀疑自己的女友对别人有意思?还是我一副水性杨花,谁都可以的样子?让你这么不放心?”
“不是”他也不晓得自己怎会变成这样。“也许是因为我真的喜欢你,才会这么患得患失吧!”他苦笑。
“孟夏我好开心听你这么说”她欣喜的环抱住他,小脸上盈满甜津津的笑意。“我也好喜欢你!放心吧,就算我要移情别恋,也会先跟你说清楚,再去喜欢别人。”
啊?
孟夏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依苹的说法没错,可是,两人正在交往,她就说到移情别恋,虽说是未来式的,还是让他一股酸楚搅翻他的心肝胃肠。
“为了让你安心”浑然不知他心情的依苹靠着那堵宽阔、温暖的胸膛喃喃建议“等一下我们一块回我家吃早餐,就跟他们说我们在晨跑时遇上,我顺道邀你回来吃早餐,也算是给他们一点暗示,你觉得怎么样?”
“好呀。”他心情奇异地转好,两人一块出现在依苹家人面前,就算一开始不是情侣的身分,也差强人意。
“那走吧。”她从他怀抱里起身,拉着他往外走。
“现在就回去?不跑下去了?”他惊愕地扬起眉。
“你还嫌生气所消耗的卡路里不够吗?”她白他一眼,捂着平坦的小肮娇嗔道:“我可是在给你解释误会上,消耗了不少的卡路里,现在饿死了!”
好吧,反正他也有点饿。
可是
“等等,你不是说家里的人,只有林嫂知道你去晨跑的事吗?你突然去晨跑,会不会”
“放心。”刚才是谁恨不得揭开两人交往的事?现在又担心这种小事情了。“其实哥已经知道我晨跑的事,现在只差我爸一个,他很容易解决的。对了,见到我爸爸要喊uncle,可不要喊伯父,不然他对你的印象会不好喔。”
虽然不明白其中有什么差别,但当两人回到蔡家,端坐在餐厅里吃早餐,隔没多久蔡家父子陆续下来用餐,孟夏从善如流的喊着蔡万亿uncle,果然让这位“伯父”眉开眼笑,原本见到女儿跟他坐在一块还有点提防的神情,瞬间慈祥了起来。
“你们是在慢跑时遇到的呀。”蔡万亿笑着,突然想到不对的地方,狐疑地转向爱女“苹苹,你什么时候有晨跑的习惯?”
“最近呀。”她绽出小女孩天真无邪的笑容“老在家待着,小肮上都有肥肉了,便早点起床运动,我有跟林嫂讲喔,大哥也知道。”
“可是外头”
“哎呀,人家都跑了快两星期,在路上连只野狗也没对我乱吠,没危险啦。况且现在有杜大哥陪跑,您看他体格那么棒,身手又很厉害,这样的保镖哪里找,是不是?”
“这倒是。”
“可是孟夏不是星期三就要回美国了吗?”逸骏忽然说。
“星期三?”依苹因惊愕而提高的声音有些破碎,眼睛冒火的瞪视向显然正懊恼着逸骏大嘴巴的孟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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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就要回美国,他居然不告诉她,要她从别人嘴里知道!
包恼人的是,她为这件事从星期日气到星期一下午,连晨跑约会都故意失约,方恍然醒悟到两人相处的时间所剩无几了。
没时间再让她气下去,依苹当机立断,晚餐时向父兄报备,说准备了一份离别的礼物要亲自送给孟夏当纪念,好能冠冕堂皇的去找他。蔡万亿只当女儿知礼数、重情谊,还赞她乖;逸骏虽觉得事有蹊跷,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回到四楼房间,依苹拨电话到杜家,很快转到孟夏手上。
“依苹,我”急着想解释的男人一开口就被打断。
“明天早上去你家,方便吗?”
硬邦邦的声音清脆得如冰块掷落地面,寒气仿佛可以传到电话这端来,孟夏瑟缩了一下。
还在生他的气?
“方便是方便,但你指的是接我出来碰面,还是”他小心翼翼地问。
“怎么,你来我家这么多趟,不会连让我进你家门一次都不肯吧?”
听出她语气里的讽刺和余怒,孟夏轻喟出声。
“我没有那么说啊。”
“那就是可以,十点到好吗?”
“好”“明天见,晚安。”
“晚”
卡的一声,电话那端的人儿连给他说完一句“晚安”都不肯给,无情地挂断电话,孟夏忧悒地放下话筒,一夜无好眠。
生平头一次为个女孩辗转反侧,他纳闷自己是着了什么魔,依苹并不是他认识的女人中最漂亮、性感、热情的那个,事实上,用这些字句来形容她都嫌太单薄了。
她是漂亮、性感、热情,瓜子脸上精致的五官,窈窕动人的身段,足以让她跻身性感美女之流。尤其是那双灵活爱娇的眼睛,每一次的转眸都颠倒他神魂一次,黑白分明的眼大多时候都像阳光般晴朗,但偶尔的水光淋漓总能牵动他的心,引起阵阵的酸疼,百炼钢的无情最后不得不化为绕指柔情,受她摆布。
她还有张能说会道的小嘴,即使他再生气,她都可以说得他转怒为喜。诱人的红唇时时对人绽露出清新可人的盈盈浅笑,在第一眼便打动他的心,而在嘟嘴撒娇时,流露出来的稚气也紧揪着他的心。
她俏丽可爱的挺鼻不仅形美,而且嗅觉灵敏,配合着布满味蕾的舌头,能为他讲解各式料理的美味特点。
而那颗体贴、温柔、善解人意的心,在迎合他心情时也有所坚持,常常会以如珠妙语化解两人的歧见。
苞她在一起,心情是甜蜜的,被幸福的氛围充满,温馨的感觉延伸到两人分开后,他独自一人想着她时。
或许是这样,他才无法忍受她生他的气,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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