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可见几个黄阶弟子挥着桃木剑舞来舞去,嘴里还不住念着什么:“天地同生……扫秽除愆……炼化九道……还形太真……玄台紫盖……冠带其身……使我长生……天地同根!”
王芷精致冷峻的面容在这烟熏火燎中显得格外清晰,只蹙眉看着这一派靡靡之众。训练场有几个偷懒的绿阶弟子起哄叫着:“孙大圣!孙大圣!”被王芷一眼瞪了干净。
过不多时,顾子规终于经不住同门众人的鼓动,顶着一头烟跑到王芷身前:“师父,好歹把顶棚打开吧。”
王芷看了他一眼,向烟雾缭绕处怒斥一句:“纪茗,专心!”
正失神盯着顾子规的纪茗不由得吓得一震,呛了几口烟。
王芷又斜眼看了看顾子规,抬手画个符开了训练场头顶的棚子,示意顾子规回去训练。顾子规欢快地跳着少年的步子归队的时候,纪茗又免不了被呵斥一句。
“纪茗,专心致志!眼神都跑到哪儿去了!”
纪茗精神委靡地趴在历事馆吱呀作响的桌子上咬着笔杆发呆。那什么迎春杯真是非参加不可吗?
然后她忽然回光返照般坐直身子。对呀,反正自己就这个水平,就去参加第一轮比赛然后顺利被淘汰就可以了。听丹青姐说,前几轮的比赛是按照阶别分组的,阶别越高比赛就越精彩……到时候不如去看顾子规跟别人打擂台,还有满汉全席……
纪茗想着想着,又振奋起来,随手翻开那簿册继续看。她望着天花板算了半天,发现王芷第一次参加迎春杯的时候也只是个黄阶弟子,居然拿了前十。
然后纪茗又想到,王芷只参加了两届迎春杯,说明她四年就顺利毕业了。可是,连顾子规那么优秀的人都是留过级的啊……
纪茗瞬间又觉得心头又压上了一副重担。师父,您当年究竟强到什么地步啊……
距离迎春杯的开幕式还有一个星期,校园里到处都贴满了彩色的告示,学生们的话题也是三句话离不开迎春杯三个字。文丹青负责开幕式彩排,最近更是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
如今顾子规每天早餐时的爱好就是给纪茗讲上一届迎春杯的事,讲的纪茗心里都痒痒的。杜鹃总是抱着一碗麦片来旁听,时不时插两句嘴。
“这是什么玩意儿啊。”纪茗有一天终于忍不住,指着杜鹃那碗糊不像糊,汤不像汤的东西。
“麦片。”杜鹃笑出一排牙,“尝尝吗?”
虽然有了上次被顾子规骗喝豆汁的经验,纪茗还是架不住好奇心驱使,斗胆舀了一口。
牛奶的香味先闯进来,纪茗就放心了;这可比豆汁好多了啊。可是纪茗越嚼就越皱起脸:“杜鹃!这玩意儿不应该拿去喂马吗?”
纪茗看着杜鹃和顾子规笑成一团的样子,心想这兄妹俩真是一个德行。
迎春杯开幕式的前一天,就连纪茗都能感到那种紧张和兴奋的感觉充斥着自己的全身——虽然她早就打定了主意这比赛和自己没关系。
王芷特地腾出了一刻钟来给黄阶和绿阶的弟子训话。
“……这是你们的第一届迎春杯,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参与的经验。你们记住,两年以后你们还要经历另一届,那才是你们应该显示出成绩的时候。绿阶的孩子们,虽说重在参与,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拿出点让我惊艳的成绩,至少应该以进十强为目标。黄阶的孩子们,你们的能力大多还停留在理论层面,所以我不对你们要求太多。”王芷顿一顿,又道,“——当然,那些被我开过小灶的除外。”
纪茗心里咯噔一声。
那天下午在历事馆,就连馒师傅都问了纪茗两句迎春杯的事,然后笑呵呵地捧出一个小盒子,道:“之前有个男孩子给你留下的。”
纪茗心里一动,一面接过一面道:“谁?”
馒师傅搔搔头:“我总在别苑见到他和花卷在一起,可是总也记不住他的名字。”
纪茗屏了呼吸揭开盒盖,只见一根红线上穿了一柄小小的,粗糙的桃木剑,还细心地刻了两笔花纹。
纪茗的眼神一下就柔和下来:“江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