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老槐树下的贾氏族人一呼百应,讨伐薛鹏之声震天憾地,有人操起了扬场用的木板锹。
有人解下了辘轳把。有人扛起了铁锄头。有人挥起了收割用的镰刀。有人拎起捆猪的粗麻绳。有人拽过了挑水的扁担。人们手中握着五花八门的武器,活像是一群造反的破产农民,一路喊杀着,势不可挡地涌向薛府。
薛鹏正蹲在地上给昏迷中的嬖妾掐人中呢,远远地听见呐喊声,怔怔地转过头来。“我的天啊!”只见报信回来的仆人跑在前面,后面是黑压压的一群人,薛某暗暗叫苦,知道麻烦惹大了。
慌忙命仆人将依然昏迷未醒的嬖妾抬进仓房里:“快把凤哥藏起来,一旦让闹丧的贾氏族人发现了,不把她弄死,也得打成个半残废!”
仆人前脚刚刚把凤哥抬走,贾世铎已经率领着族人冲进了薛府,贾世铎抬头一看,妹子贾秀林果然悬在门梁上。顿时涌出一串悔恨的涩泪来。
“妹子,是哥哥害了你,哥哥对不起你!”看见薛某人跪在地上一边念经般地解释着,一边可怜巴巴地求饶着,贾世铎怒目圆瞪,哪还管他是同窗、学友、妹夫、举人。
这一切已经成为不可挽回的过去,现如今,薛鹏是逼死亲妹妹的仇人。大舅哥脚掌一抬,咚的一声将薛某踹翻在地:“少啰嗦,如果你不纳妾,哪里会出现这样的事情,那个小贱货在哪里?快快交出来。
老子跟她没完,老子也要把她悬在门梁上,与妹妹一同到阴间去,给我的妹子当牛做马!”就在贾世铎蹋踹昔日的学友时,七爷已经指挥族众将贾小姐的屍体从门梁上解脱下来,又指挥着族众抬起贾小姐的屍首,径直走向薛府的正室,将贾小姐停放在大婚时的床铺上。
做完了这些,族众又将薛某人拽到贾小姐的头置前,令其跪倒在地,向正堂夫人磕头请罪。事情闹到如此境地,薛鹏哪敢不依,不得不放下举人的大架子,活像一条无比乖顺的哈巴狗,任贾氏族人摆弄,咚咚地给死去的夫人磕起头来,耳畔则倾听着贾氏族众的谩骂声。
薛鹏的额头磕得又红又肿,肚子里那个后悔啊,甚至把肠子都悔青了,可是世界上没有治后悔的药,薛某人也只好将自己酿成的苦酒再全部由自己喝进肚子里去了。
“哎哟妈啊,打人喽!”薛鹏正后悔不迭地磕着响头,府内突然骚乱起来,薛举人用眼角悄悄地撇向门外。
只见贾氏族人挥起各式武器,正在追打着投于自己门下的仆人、家丁们,因师出有名,族众们一边打人,一边大肆抢劫,拿不走的、搬不动的,也绝不给薛某人留下,全部砸个稀烂。
薛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园倾刻之间一片狼籍,虽然痛得心在流血,嘴上则不敢有一句怨言,薛某人还能说什么啊,只能骂自己活该了!“呶。”
贾氏族众把薛宅奴仆打得抱头乱窜,又把薛府抢劫一空、砸得一塌糊涂,七爷依然不肯饶过新举人,又命贾世铎草拟了一份悔过书,大致内容不外乎承认纳妾不对。冷落夫人有罪。对死去的夫人予以厚葬。赔偿贾府巨额的精神损失费条件之苛刻,绝不亚于一战结束后的凡尔赛和约。
而薛某人哪一条也不敢违抗,只要能够免于问官,便无条件的接受了!于是,贾世铎揣着薛鹏的悔过书,带着两个获得自由的丫环得胜回府了。
贾父接过文书大致瞅了几眼,不满地抛之一旁:“儿啊,绝不能就这样便宜了那姓薛的小子!”贾世铎不解地望着父亲:“他已经彻底服软了。
甚至给妹妹磕头谢罪了,您老还要他怎么样呢?杀人不过头点地啊,父亲。”饱读圣贤书的贾世铎开导父亲,道:“咱们还是宽已待人吧,得饶人处且饶人”
“妇人之见!”贾父怒气冲冲地打断了儿子的话:“人都死了,再讲这些何用,我要让那小子身败名裂,从此无颜见人,虽生不如死。”
贾父用下颌指了指桌上的悔过书:“喏,到了官府的大堂上,这便是最好的证据”
“对,好主意!”听说贾老爷要打官司,两个丫环立刻来了精神:“老爷,跟他干,肯定能把他踢翻在地!”听说父亲要跟薛鹏打官司,兴讼词,贾世铎一脸的无奈。父亲好固执啊。
如此一来,薛某人的赔偿款不仅彻底泡汤了,自家还要掏钱兴讼,屈指算来损失真乃不小,正所谓的一枪两眼。
“父亲,您老要冷静一些,妹妹可是自己寻的短见,薛鹏亦答应了咱家提出的所有条件,不仅予以厚葬,还,还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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