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就骗到一辈子的誓言。
抬眼望去,岁波城就在不远处,月色皎洁,洁白的祭台泛着银光,静谧而安详。她终于回来了从岁波城开始,在岁波城结束,未尝不是个圆满的结局。
宁又仪仍住在她自小住边的景鸾宫内。宫内陈设未曾变过,仍是她出嫁前的布置,她躺在床上,望着帐顶的一朵桃花发呆。
这百花帐由彩线织成,花开百朵,绝无重复,织工极其繁复,是当年金乌太子与她订婚的聘礼之一。她日日挂着,极少取下,看着它,就像看着太子;对着它说话,就像对着太子说话,每一朵花里都藏着她的甜蜜心事。那朵桃花正好在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便听了她的第一桩心事。
——殿下,你的伤有没有好?痛不痛?一定很痛,因为我也很痛。殿下,你一定要快快好起来啊后来,她很少去看那代表疼痛的桃花。
此刻,宁又仪望着桃花,似乎听到它在说——七,你的伤有没有好?痛不痛?
一定很痛,因为我也很痛。七,你一定要快快好起来啊哦,花儿都好聪明,知道它们藏的每一句话,都是她对七说的,不是太子骅烨,是七。
“又仪,吃药了。”
白发苍苍的宁王亲自给女儿端来药汁。
“父王,对不起让您受惊了。”
“傻孩子,你又没做错事。”宁弘远抚着她的脸,叹息道:“看看你,出嫁时多好,现在瘦成这样。”
“父玉不要担心,女儿一定会快快好起来。”
宁弘远扶她坐起。“先喝药吧,别凉了。”
“好。”她接过碗,一口喝干。“父王,我是不是很乖?”
“乖,我的又仪最乖了。”宁弘远抹抹眼角的泪,勉强笑道:“嫁了人就不一样,以前要你喝药,比登天还难。”
宁又仪淡淡笑道:“女儿长大了吗?”
“对对,长大了,懂事了。”宁弘远有些欣慰“又仪啊,太医说你的伤好好调养就没问题,父王总算放心了。”
宁又仪垂下眼眸,避开父王的视线。“父王,我不会有事的。”
宁弘远叹道:“没事就好。那天在城头看你中了那一箭,父王幸好没事。不过,又仪,骅烨他毕竟是你的夫君,你可不要对他有什么想法。”
“不会的。”她淡淡道。
“唉,他心里也苦得很,整整等了一天你的消息,结果他前半夜出城,你后半夜就回来了,刚好错过。现在他应该接到你回来的消息了,总算可以放心了。”
现在,骅烨近况如何,宁又仪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她所挂心的是七的消息。
“父王,救我回来的”
“哦,那侍卫啊,还好还好,太医去看过了。”说到七,宁弘远满是感激。
“真是难为他了,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还能救你回来。你说,要怎么谢他才是?”
宁又仪稍稍放心,听到父王说要酬谢七,不由得动起心思,沉吟道:“他是太子的近身侍卫,金银珠宝肯定不缺。”
“是啊,这救命之恩,怎可以用金银论价。”
“要我说,父王啊——”宁又仪握住案王的手,轻笑道:“他和女儿在一起一日一夜,女儿觉得他很好,父王没有儿子,收他为义子好不好?以后女儿不在了父王也有人陪伴。”
宁王膝下冷清,只有宁又仪一女,不然也不会轻易将国家奉送给金乌皇朝,此时听到女儿的建议,不由得心头一振。此时宁国大权几乎全由骅烨掌控,他只需在宫中颐养天年,有个孩子陪着,毕竟热闹些“不错、不错,这个办法好。可惜即便我传位给他,他得到的也不过是个虚名。”这也是他无子也无王亲贵胄主动提出过继的原因,十年前,这宁王位置的寿数就定了。
“他不会在意这个的。”她很清楚,七根本就是无欲无求,死了最好的那种人。若说他缺什么,那自然是亲人的关爱,真希望七能活得开心啊“好。等太子回来,我就向他提。”
见父王同意,宁又仪微微一笑,欠身道:“恭喜父王。”
“何须多礼,哈哈——”望着女儿笑盈盈的眸子,宁弘远终于露出连日来的第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