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他转了方向说:“春根,你去接你妻子接回家吧,你儿子高乐也需要他妈妈照顾,有女主人的家才像个完整的家。”
春根喝了酒,身子有些摇晃着语无伦次地说:“别,别,别去接她回家回家来,我害怕她知道乐燕的事,她会受不了的,作为一个母亲,那种打击实在太大,我宁愿一个人受这苦,也不想要她跟我一同来受这痛苦。”
长寿叔真生气了,他没好气地说:“春根,你演戏演得真不错呀!但我却看你演得恶心,你说你没去过你女儿那里,你女儿却说是你和一个中间人一起送她去的,你还要了人家一头出栏肥猪的钱呢,这些话都是你女儿说出来的。”
“自从你把你女儿送走,不是送走,是卖了,卖了一头出栏肥猪的钱,你从来没去看过她,关心过她,我真弄不懂你女儿,你这个不关心她,甚至把她卖了的人,她竟然还会说是她的好父亲。”
“还有,我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你妻子要回家这是喜事也很正常,你却推三阻四的不让她回家来,昔年你爱得她死去活来,现在你却拒她在门外。”
“你不想让你妻子面对你女儿的事实,你到底还要瞒着她多久?你知道吗?她这样牵挂着你和孩子,活着比死还难受呢,好了,你别装着使人同情你的那个样子,你前怕虎后怕狼的做什么?我问你,你心中没做亏心事,怎怕你妻子回家来?”
绷手吊眼哭丧着脸:“长寿叔,你别逼我了,我不是铁心肠的人,我的心也是肉做的,你还是让我想想,再想想吧。”
他的话使长寿叔哭笑不得,长寿叔气得忍无可忍,很想狠狠的揍春根一顿才解气。但他伸出的拳头却缩了回来,只是愤愤地说:“你说再想想再想想,这句话我不知听你说了多少遍了,说了多少年了,真是对牛弹琴。”他转身离去。
没做亏心事,
不怕鬼敲门,
要想人不知,
除非己莫为
自从高山来到长寿叔家,长寿叔去劝春根接艳丽的事,被春根说再想想再想想一拖再拖就好几年过去了。
他的心里一直没忘对艳丽的承诺,对乐燕的承诺,可说过没做到的事,总觉得愧对这对可怜的母女。
但这事不是他能说就能做到的事,而是春根压根就不配合他,他对艳丽回家乐燕来李村见母亲的事心灰意冷。
胜立强是个守信的人,他每年每月都会给他儿子送来衣食,两地的消息也都由他传递。
长寿叔也就好几年不用上山了,不知为胜立强一连好几个月没来看孩子,李村也正碰上青黄不接的季节,他最担心在深山野岭里的一家人,不管如何,他也要拼着他的老命前去探个究竟。
他在出发前又硬着头皮到了春根的家,春根对他仍是那几句陈词烂调。
一天清早,天还没亮,他吃完早餐,喂饱了他带去路上的两只猎狗,就背着背篓扛着猎枪悄悄地出发了。
村里的人都在沉睡中,水仙婶好言劝过他,要他服老,不要再上山远途跋涉,可他执意的事,谁也阻止不了他,两只猎狗正是壮年时期,它们精力充沛,而他老态龙钟,精力衰退,双方反差很大。
他走一段路就感觉力不从心,以前这么多年,深山野岭风雨无阻,进进出出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想想他也老了,帮不了胜立强什么,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他甚至有些后悔没听他老婆的劝应该服老了,免不了对自己一阵伤感。
既出了家门就不好往回走,他在路上走走歇歇,有两只强壮的猎狗护着他,一路上也相安无事,一天傍晚他到了小草屋。
小草屋旁的草都荒废掉了,到处都是杂草丛生,荒凉凄惨,他跪在土边呜咽着:“长官,我对不起你,没照顾好你的残儿,他一定是像这块荒废的土凶多吉少。”
他不顾老命拼命赶路,终于在一天的傍晚好不容易地来到了木栅栏门前。
胜立强和艳丽带着小女孩一同去木栅栏门接他,见长寿叔喘着粗气坐在木栅栏边等他们开门。
艳丽见门外只有长寿叔,她着急的问:“长寿叔,怎么就你一人来,春根呢?他没来?”
长寿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他没,没有来,只我来了,你,你们都很好,我,我就放心了。”他刚说完两眼一闭就昏过去了。
胜立强吓得大声叫着:“长寿叔,你别吓我,你快醒醒吧。”他向野外的四周扫视了一眼,他快速地把长寿叔扶起,与艳丽一起连拖带拉弄进木栅门,小女孩机灵地快速关门上闩。
长寿叔吐出了口长长的粗气,缓过神来,他被胜立强和艳丽慌张地连拖带抱,架着往屋里去,他埋怨着:“你们这样着急做什么?难道我在门口坐会儿,歇息会都不成吗?”
胜立强见长寿叔清醒过来,又高兴又担忧:“长寿叔,你刚才把我们吓得不轻,这下好了,还能骂我们了,你可能还没发现,你被狼群盯上了,是一群狼,不是一两只呢。”
俩人把长寿叔扶进屋里,让他躺坐在藤躺椅上。
长寿叔正要埋怨胜立强为何好几个月没去看望儿子,小草屋旁的庄稼无辜被荒凉掉,但他瞧见胜立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人瘦了很多,平日里叫他泼猴,如今可真瘦得跟只泼猴似的。
他心疼地问:”艳丽,立强为何变成了这副模样?”
艳丽苦笑着说:“长寿叔,你是知道的,在这深山野岭与世隔绝的地方,缺医少药的,只能靠命运和毅力能挺过来就挺过来,他最近好了很多,能在屋前屋后的土里劳作,前段时期差点把我娘俩吓死了。”
“他病得最厉害的时候,我骂他是个自私鬼,不顾我和孩子想去那儿享福,我不能让他死,我得让他好好的活着,他要死了我会恨死他了,就这样,他硬生生地被我骂回来了呢。”她边说边把灯点了。
胜立强呵呵地用独眼笑笑说:“长寿叔,我是注定死不了的,她骂我是爱我,是在乎我,所以我就不想死了,反而慢慢好起来了。”
艳丽这才想起,责怪着自己:“见着长寿叔光顾着高兴,忘了给长寿叔煮吃的了。”她急急去灶上为长寿叔煮吃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