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丽是个思想传统的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根深蒂固。既然嫁到李村,就认定要跟大块过一辈子了。
艳丽对大块的照料真是无微不至,大块的伤很快就好了,可他是个私欲熏心的人,他自己可以无恶不做,但他无法原谅艳丽,他总是想方设法地折磨她,无缘无故地打她。
他整天吃了睡,睡了吃,如果哪顿桌上没有酒没有肉就会把艳丽毒打一顿,把桌子掀得四脚朝天,碗盘摔个稀巴烂。
他每天浑浑浑噩噩分不清白天黑夜,只要吃饱了睡足了,如果艳丽稍有怠慢,他就拳脚相加,张口大骂。
艳丽的善良软弱,换来的是大块的无尽欺辱和打骂,可她依然承受着,每天在战战兢兢中度过。
没当过家就不知柴米油盐贵,乡下人都是勒紧裤带过日子的,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谢天谢了,岂能餐餐顿顿有酒有肉吃呢!
艳丽平日里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家里喂的猪换来的钱,甚至自己好一点的衣服都拿去换来的钱,全给大块买烟买酒买肉吃进肚里了。
直到有一天她实在找不出拿什么换钱了,她只得把家传的玉帛玉镯拿去换钱,可无人识得这宝,说这东西不能当饭吃不能当衣穿一钱不值。
一位老人见了艳丽的玉镯,悄悄地跟她说:“姑娘,你这东西是捡来的还是家传的?要是捡来的你随便卖点儿钱无碍,但要是你祖上传下来的,我劝你别卖的好,当心识货的人坑你。”
艳丽听老人一说,自然害怕,连忙收起玉镯回家重新藏好。
大块带回的箱子就在床边,艳丽被钱逼得走投无路了,好几次想打开这箱子,看是否有钱或值钱的东西。
她望了望吃饱喝足熟睡的大块,拎了箱子小心翼翼下楼去,可箱子上了锁,她怎么也打不开。
她有些不甘心,又上楼去把大块穿过的衣裤口袋翻了个遍,没见钥匙的踪影。
她想放弃,可她真的需要钱来度日,想想自己是菜板上的鳖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决定老虎口里拔牙。她蹑手蹑脚走到大块身边,做贼心虚地瞧了熟睡的大块好一阵子方才敢伸出手,这时大块突然翻了个身,艳丽手停在半空中一动也不敢不动。
听到大块的鼾声又响起,她又重新鼓足勇气伸出手摸大块的贴身衣袋,竟然真的找到了钥匙。她得了钥匙下楼去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箱子。
一张放大的三人合影的黑白相片映入她的眼前,她顾不得细看,往下翻,照片下面是一些男女的内衣内裤和几件男女的外套。
她把箱子的角角落落连同衣裤口袋摸了个遍没找到一个铜板,也没有任何一件值钱的东西。她这才想起照片,照片上的男女打扮得很时尚,男的是大块,女的是谁呢?
女的看上去比大块大很多,照片上的小男孩很可爱,大约十多岁的样子,坐在大块和那女人中间。艳丽望着手中的照片,心里感到莫明地难受。
大块醒来了,下楼发现艳丽打开了他的箱子,他走过去一把抢过艳丽手中的相片厚颜无耻地说:“你都看到了,没什么好瞒你的。”
相片上跟大块合影的女人姓祝名晓亭,她也算是大块的受害者。
女人四十多岁了,己是半老徐娘,女人的丈夫是生意人,一场重病后死了,留下一个十来岁的儿子和一大笔钱,女人带着儿子守寡多年,直到有一天大块到她家做泥匠活,便留在她家里了。
大块在女人家吃了两年软饭,可还是满足不了他吃喝嫖赌的开销。
有天大块佯说要回李村,女人自然要跟他一起走,把孩子托给她的母亲,带上一箱子钱和衣物。
可她哪想得到在火车站时,大块提着箱子偷偷跑了,去赌场一夜输得精光,自知回不了女人的家了,一时无处可去,这才想起回李村这个家。
一天早上,艳丽醒来,觉得头特别地轻,下意识摸了一下头,让她大吃一惊,一头秀发编织的两条长长的辫子不见了,急忙用镜子一照,乌黑发亮的秀发成了丑陋的刺猬头,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她见大块睡得像头死猪,鼾声大作,擦了眼泪,装成若无其事样子,从放衣服的木箱里找出一顶暗红色的毛线帽戴在头上,然后下楼生火做早饭。
艳丽见水缸的水不多了,就挑着水桶去井里挑水,九月天戴着毛线帽,好在路上没碰到一个人。
原本这些天艳丽特别高兴,她发现自己怀上了大块的孩子,有了孩子,大块不为她想,也会为孩子着想吧,日子应该要好过些吧,她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大块说。
大块把艳丽的头发剪成了刺猬头后,他可一直没睡着,他装着熟睡,就是想看艳丽发现被剪成刺猬头的难受的样子,他也要让全村的人都看她的笑话。
他已经好几个月没赌了,手痒痒的,他想逼艳丽投到春根怀里,然后敲他一笔钱,好去过过手瘾。
艳丽挑回水开始生火做饭,跟往常一样平静,甚至今天心情特别好。
大块所期待看到的一幕没有发生,他隐隐约约听到艳丽在楼下哼着曲:“小宝宝要睡觉,风不吹,浪不高,妈妈不在,不哭也不闹……”
大块本想逼艳丽愤怒,投去绷手吊眼叔怀里弄些钱花,不想艳丽还高兴地哼着曲,他想,这女人有些不正常,故意跟他对着干。
他气得从楼上冲下来,一眼见艳丽头上戴了个红毛线帽,还一边做饭一边哼着曲,恶从胆边生,一把揪下艳丽头上的红帽子,咬牙切齿地叫着:“你让我戴绿帽子,你自己却戴红帽子。”他把红帽子丢进烧得正旺的柴火里。
艳丽正想把自己怀了孩子的事说给大块听,话刚到嘴边,被大块扇的两个重重的耳光打了回去。
红毛线帽着火了,满屋充满尼龙烧的臭气焦味,向屋外散去。
村子一个丑胖妞,顺着气味来到艳丽家门口东张西望,瞧见艳丽的刺猬头,惊得大声叫嚷着“快来看,快来看,大家快来看西洋镜!”
艳丽听到有人这么一叫,知道来者不善,就迅速地往楼上跑。
大块唯恐天下不乱,一把把艳丽抓了回来,笑着对胖妞说:“喊得好,让村里人都来看看我家的西洋镜。”
艳丽家一下子围了很多人,而且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后面看不到的还背了凳子站在凳子上朝院里看,外村的人听说有西洋镜看也挤过来凑热闹。
艳丽家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有人起哄道:“大块叔,你打呀!打呀!不打那还得了!”
大块见有人助他心里乐滋滋的,可他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对看热闹的人可怜兮兮地说:“她叫我一个堂堂男子汉戴绿帽子,我气不过剪了她的头发,没想她戴个红帽子来嘲笑我!”
外村人不知道旧理,村里人也有不懂旧理的,听大块这么一说,认为大块是受害者,有人开始向艳丽吐唾沫,扔破鞋、石子和泥巴。
小狗子恨死了艳丽害他得了花痴病,不知从哪弄来了一坨粪便,用桑叶包着直接往艳丽身上扔去,弄得看热闹的都捂着鼻子说臭。
村里的村干部没有一个来看西洋镜的,也没有一个来劝说的。
抱小孩纳鞋底的大妈阿婶议论纷纷,有人说这女人自作自受,有人同情这女人被人欺,怪她没有娘家人撑腰,有人对小狗子不满,居然拿粪往人家头上扣。
这时,村里一个高寿念经拜佛满头银发的小脚老太太拄着拐杖急急地三步一摇地赶来,大家一看是长寿叔的百岁老母亲,村人都叫她老祖母。
有人前去扶她,可她却对要扶她的人生气地说:“别看我年纪大了,我可不要你们扶,要扶的是这个被人欺负的女人,你们只顾着在这凑热闹看笑话,也没一个人站出来帮这个可怜的女人说说话!”
她一边说一边自顾自地走进院里对着大块就是两拐杖,厉声道:“我打你是为你好,打清醒清醒你,农村人找个媳妇不容易,特别是你有这么一个好媳妇,你应该对她好,做人要慈悲为怀。”
“你从小无父母,福堂两口子把你当亲儿子养着你,我把你当亲孙子疼着你,看来都是白养白疼你了,你这样把人往死里逼,逼死人是要偿命的,你要再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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