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雨声渐落,窟内柴禾燃尽。
“回去吧。”谷梁鸿站起拍打衣服,烤干后滞留了很多雨水沾染的沙土,一块一块斑驳毕现。
“老规矩,你先走吧,我留下片刻。”苏落甚是无聊的拨弄着灰烬,真实的原因却是为了掩盖内心繁杂的心思。
“此次往西域我是教你如何经商,其实不必躲躲藏藏,我们一起回去。”谷梁鸿不知是醍醐灌顶还是别有用心,总之他竟然有如此之想法,若是换了别人,苏落一定认为他的脑袋不是被门挤了就是被驴踢了,着实有点震惊,自己入了谷梁世家后,他都一直唯恐避之不及,今日为何变化得让她瞠目结舌,暗想敦煌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必定是千佛洞内的佛光穿越浩瀚大漠福荫至此。
她仍旧摇摇头,倘若他是因为不放心这完全不需要,自己十二岁开始跑龙套,那可不是在舞台上扛个小旗乱窜,也曾刀光剑影。
谷梁鸿当真是不放心,话到嘴边还是换成:“该吃晚饭了。”
这个理由不错,民以食为天,苏落感谢他给了自己台阶下,本就很想和他同路,却因为答应不再对他纠缠,致使自己故意回避。
两个人出了土窟,苏落忽然想起什么,道:“别告诉我师兄师姐我会神识功。”
谷梁鸿昂首阔步在前,声音遥遥飘来“我不会告诉他们,只是心里有点奇怪,据闻现世会神识功之人不超过三个,一个是隐居秦岭深处的无涯子,一个必定是你师父,不知道另外一个是谁,你的功法远没有完成,也就不是你。然而我又听说但凡想修习此功法的人,会被现世承传之人无涯子索取身体的某一处,或四肢或五官或六腑,总之,没有一人完整,并且规定此功法不得擅自收徒,你师父难道不明白这一点吗,竟然敢私自传授你?”
他说的玄之又玄类如民间故事,苏落似信非信,于是道:“你也是听闻,好像牛郎织女,好像七仙女和董永,真的有鹊桥吗?真的有能做大媒的老槐树吗?”
她说完自己惊呆,当真不可救药了吗?为何开口闭口都是有关感情之事,于是挽救道:“比如雷峰塔,比如沉香劈山救母”说到这里她警告自己不能再说了,雷峰塔也是白娘娘和许仙的爱情,劈山救母也是三圣母和刘向的爱情,自己再发挥下去,怕是要把历史上所有的感情故事都归纳总结了。
“你明白了吧?”她看着静默的谷梁鸿。
谷梁鸿不置可否。
苏落想想他见多识广,或许所说并非空谷来风,继续道:“我并不了解这么多,只以为神识功是师父的独门功夫。”
“哎呀!”她突然掩口瞪眼,想起墨师父就是独目,难道他的那只眼睛就是因为修炼此功法被索去的吗?虽然不理解那个无涯子甚至之前那些修炼神识功的人为何定下如此变态的规定,那么,师父既然知道这个惨烈的规定,他为何还要教授自己?其目的何在?可以断定的是绝对不会是为了让她行走江湖做到自保,如是那样不如和师兄师姐们一样练武功算了,师父,他究竟有多少事情隐瞒我呢?
一路神思恍惚的回到镇内,雨停之后,霞光漫天,人们重新走上街头,呼吸满是泥土味的空气,沙漠之地下一场透雨,仿佛看见三千年才绽放一次的优昙婆罗花,极其不易,也就可想而知居民的心情是怎样的惊喜。
苏落的心情受了感染,刚想卖弄的口占一绝,谷梁鸿道:“你先回去客栈,我有点事。”
苏落讶然:“你刚刚不说此后不必躲躲藏藏吗?”
谷梁鸿道:“我是真的有事。”
苏落摇头“我是真的不信。”
无奈,谷梁鸿唯有坦白:“我猜想,那公孙老爷被你刺伤,他绝对不会回去同我们下榻的那家客栈,必定会找个地方躲起来疗伤,我想去探看一下,看他是不是你所说的那个长门僧。”
苏落同意:“我同你一起去,此事前前后后我都有参与。”
谷梁鸿不准,苏落道:“你连他在哪都不晓得如何去找?倒是我猜了个*不离十,这是女人的直觉。”
谷梁鸿合计下“他应该会在别家客栈躲避。”
苏落反对“不尽然,你能想到这个,他就会想到你能想到这个。”
她类如绕口令似的,谷梁鸿明白,问:“依你呢?”
她不假思索道:“妓院。”
谷梁鸿的眼神就是一个大大的问号,不懂她一个小姑娘为何对妓院如此了解。
苏落还不住解释:“妓院是公众之地,鱼龙混杂且良莠不齐,越是这样的地方越是容易藏身。”
谷梁鸿率先而行“好,一起去。”
去哪里找呢?首选本地最大的妓院芙蓉楼,两个人赶去之后,遥遥望见醒目的门脸谷梁鸿若有所思的“此处也有个芙蓉楼,但不知和你所说的观赏荷花之地可有渊源?”
被人戳穿谎言,苏落难为情道:“毫无渊源,比如你叫鸿,难道就不允许别人也叫鸿吗。”
其实谷梁鸿已经明白在土窟时她所说的芙蓉楼就是这里,还是顺着她的意思:“是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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