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阂,别人不知,可是他却是知道的再没恁清楚的!
当年,东宫那一场大火烧了三日才扑灭,他拼死将要和前太子同归于尽的爷从火场上拖了出来,可那把大火扑灭的同时,也把自家爷的心给彻底扑灭了,亲情,皇权,谋划,那件事以后,在自家爷心底,也全都随之扑灭不复见了……
“你当知我此生最不愿见你。”不等元宝把话说完,一声清冷孤傲不含一丝感情的声音在他的头顶响起。
周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此时隐隐中还含了一丝沙哑。
“朕……我……”周临帝的心猛地就揪紧了,踉跄的上前了一步,脸色泛白,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贬黜柳州境,死生不复相见,这话是你当时对我说的,皇祖父……”周沐看着前方的老人,他的鬓角已经生了白发,不复昔日的容光焕发君临天下的模样,岁月,果然能催人老,周沐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不愉。
“小木头……”周临帝张了张嘴,终究只是唤出了对周沐幼时的称呼。
“闭嘴!我终究没长成你所希冀的那个小木头,只是长成了宗宝心底的那个小木头,皇祖父,我做不到帝王的无情,也做不到你那般的动心忍性六亲不认,我终究是偏离了你的预期,你怒我不争,如今我自贬柳州十数年,依旧还是不忘初心,一如往昔的不争,终究是让皇祖父失望了……”周沐摇了摇头,难得的能够稳住心神,压抑住心底的愤怒,在东宫事变的罪魁祸首面前,直面当日的总总。
“可是你已经是大周的太子不是吗?是我大周的储君!”周临帝闻言,焦急的上前了几步,双手抓住周沐的衣袖,“小木头,你是我的皇孙,你是我最器重的皇孙,更是我大周的希冀,大周的未来,我从来不认为我有错,即便是你恨我,即便是姐姐恨我,可是,你终究是有了今日这般成就不是吗?所向睥睨,无人能及,是我大周无人敢质疑的储君!”
“呵呵……”周沐闻言,突的就低头笑了,那笑声分外凄凉,“是啊,我恨你,姨姥姥恨你,你明知我父王心胸狭窄,还屡次用我来激他,甚至不惜露出易储之心,逼的他走投无路欲致我于死地……”
“东宫那场大火,我周沐犯弑父之罪,罪孽深重,世所不容,我有何颜面当大周的储君?又有何颜面执掌大周?”
周沐说着,声音不由得大了些许,起伏的胸口,轻颤的嘴角,透露了他此刻的激动。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小木头,你听皇爷爷说,不是这样的,那不是你的错!无情帝王家,作为一个合格的帝王,你就要做到无情,是我的错,是我棒杀亲子,是我的错,我无悔,但错不在你!你放心,世间除了几人,绝无人再知当年的真相,东宫的那场大火,是个意外,是你成就帝王路上的一次历练而已,你不能耿耿于怀,不能……”周临帝闻言,脸色愈发的苍白,焦急的解释。
“皇祖父,皇爷爷……”周沐低着头,任由周临帝摇晃着,面色凄苦,“错了就是错了,有罪就是有罪,上京内乱,我与三军阵前接下太子一位,实属无奈,可是,我不会继任为皇。”
“小木头!”周临帝闻言,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不会继任为皇?什么意思?
“就算我不想承认,可是我毕竟是你的孙子,你许我与长生风光纳吉,我保大周百年无恙,待你主持过我与长生大婚之礼,我会随她离开,不论她要去哪里,南国也好,周游天下也罢,我都随她,但独有一样,此生,我绝不会坐在你的位置上!”周沐收敛了下心神,掷地有声的开口。
“周沐!”周临帝闻言,顿时就怒不可揭了,他还未说明来意,就被周沐这一番言论给吓到了。
不会做他这个位置,那等他百年之后,大周何以为继?
他大周的千年基业,难道真的要断送在他的手里?随南皇离开,怎么可以?绝对不可以!
“小木头,你不能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身在帝王家,这是你的使命和责任,你怎么能如此抛却一切与不顾,只愿守着一个女人?”周临帝很着急。
“身负重罪,无颜问鼎皇位,我这一生,半生戎马履行周氏子孙之责,开疆裂土,守护这天下太平,我只希望我的后半生,能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周沐说着,对着周临帝长施一礼,“望皇爷爷允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