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着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话。
“哀家说,萧羽你天性善良,可惜太蠢。你当当年哀家真的为了争宠毁了贤妃的一生就为了把你抱到我跟头儿来养着么?哀家当时已是宠冠后宫的一国皇后,区区一个皇长子罢了,哀家为什么要放在心上?是她,还坐着月子呢就腆着脸来求哀家,说自己不堪大用,无意与哀家争宠,怀了龙子实属意外。哭着喊着说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愿意自毁容貌遁入空门一心礼佛,只求你在哀家的跟前儿长大。”曾后看着萧羽陡然乍变的神色,莫名的笑出声,“否则你以为哀家凭什么会留她留到现在,这么多年理都懒得理她?因为她不配!怎么,现在又想想觉得自己当个太妃娘娘还是吃亏了,想出来过一过太后的瘾么?”
曾后的话仿佛平地惊雷,将大殿之上的宫妃官员们都炸了个外焦里嫩。
叶挽蹙眉,如果曾后说的话是真的,那贤太妃当初提出这点的意思不就是想让萧羽以嫡子的名义长大登上帝位么。又能自保又能做真正的国母,贤太妃的心思好像也不怎么单纯啊。
“你放屁!”‘萧羽脸涨得通红,怒骂了一声。
“哀家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自己问问你母妃就知道了。她一无外戚二无手足,除了这样能保全你保全自身以外,还有什么能够与哀家相抗争之力?”曾后样貌虽是狼狈,说话却掷地有声,带着多年上位者的威严和气势,丝毫不显弱势。
萧羽猛的回头,看着一脸肉瘤惊慌失措的贤太妃道:“母妃?”
贤太妃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她,大惊失色的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尖叫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是魔鬼,她是魔鬼啊!”她长满小瘤子的干枯手指伸出,指着曾后疯了一般的狂跳。“都是她,都怪她,她就是个恶魔,她……!”
贤太妃不知怎么的就情绪失控,在众目睽睽之下觉得自己好像没有穿衣服一般暴露在人前。她手指搓动着死命的抠着自己的脸,要不是亲眼目睹了曾如水是怎么把楚宓轻而易举的关进后宫的……要不是眼睁睁的看着百万楚家军在她的手下消失殆尽,她怎么会出这种昏招?!
她只是个普通内臣阁老家的女儿,怎么斗得过曾如水?!
初查出来怀孕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慌了。楚后已经进了冷宫生死未卜,她还敢在曾后的眼皮子底下怀孕,先生出皇长子……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未来的下场是什么样的呀!她不想留这个孩子的,可是犹豫了几天,孩子就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到了就算流也流不掉的年纪,她能怎么办?只能一生下来就去向曾如水表忠心,表地位呀。
她表现的越是疯癫,群臣看她的眼神就越是怪异,好像已经拆穿了她的谎言。
贤太妃觉得整个人像是被放在油锅上煎烤一般,无所遁形。
“母妃,你告诉我!曾如水说的是真的吗?你的脸不是她弄得,是你为了……母妃!”萧羽还没质问完,就看到贤太妃以最快的速度撞开了身边的下人,在刹那间就抢过了一边不留神的侍卫手中的刀,猛地朝自己脖子划了过去。
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叶挽也没想到贤太妃会突然自尽,伸出阻止的手将将的停在半空,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
锋利的长刀划开了贤太妃的喉管,大动脉的鲜血像是喷射一般地汩汩涌出。她划的用力,竟能肉眼看到断的歪在一边的脖颈处露出的混合着血迹的森森白骨。贤太妃仰着头,脑袋以九十度折在后方,喉咙间发出“咯咯”的气音,听之令人毛骨悚然。
这可怕的场面是大殿上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没有见过的,如意公主吓得伏在桂嫔的怀里大哭,众嫔妃们也歪过头抽泣着不忍心再看。
萧羽跪在地上,已经被吓傻了,抱着贤太妃的头往前推着想给她安回去,却怎么都安不好。油腻猩红的血液沾了他满手满身,整个儿染成了红色的血人。“母妃……母妃?我不问你了,我不问你了,你怎么能这么冲动?”
他吓得无语伦次,不断的想要用手去捂住贤太妃脖颈处的断伤,却一次又一次的按压在了那截颈骨处。
朝臣们也已经被吓傻了,事发突然,贤太妃莫名其妙的就来了殿上,吓了一次众人之后又莫名其妙的抹了脖子,可不管她的行径到底有多么匪夷所思,最后的目标都直指一个——她是被曾后逼死的。
群臣看向曾后的眼光更加古怪了,充满了惊疑,猜忌,害怕,还有淡淡的嫌恶。
不管她和贤太妃之间的约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能如此冷眼的看着贤太妃在自己面前身死,还一副泰然处之的表情,这样的女人就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可怕,残忍,又冷酷。
曾老国公眼见着朝臣离心,不由轻咳一声:“不过是一场闹剧,贤太妃自陨也改变不了她指使康王叛逆的事实!康王殿下,还是快快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吧!”
萧羽沉浸在母妃突然寻死的震惊暴怒中,完全听不进去别人在说什么。一身披斗篷的人走上前拉了拉萧羽,低声道:“大事要紧,先把你阿妈,放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