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凄厉地叫着,为这无底的黑暗,为这不知的世界。
那东西结结巴巴发出声音:“小姐……不怕,是……曼奴……”
晨曦一定神,松了一口气,一把紧紧地抱住曼奴,无声地呜咽起来。
曼奴身子粗壮,肩膀宽大,晨曦在她怀里,好像一个委曲受伤的孩子。
曼奴学着母亲的样子,在晨曦的肩膀上细细地拍着拍着,晨曦的情绪稳定下来,慢慢适应了黑暗,还有黑房舍里一股股令人作呕的腥臭。
突听见门被拍得叭叭响,两个丫头在门外焦急地喊着,曼奴对着门边叽噜了几句,暖玉听明白了,她对着门边大喊:“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小王爷说,你只要跟他服个软,道个歉,服侍……,你就可以出来了……小姐,你还是应了吧?”
曼奴用目光探询晨曦,晨曦摇摇头,没有说话。曼奴又对着门边叽呱了几句。暖玉、暖香明白:这小姐看似柔弱娇婉,但骨子里却个倔强刚烈之人,恐怕真的到死也不肯向呼韩长捷服软道歉的。这可怎么办好?两个人大眼瞪着小眼,一时无计可施。
房舍里静下来,却听见许多虫子鼠蚁唏唏叽叽的声音,有的从这头蹿到那头,有的突然跳起,撞到晨曦身上,晨曦瑟瑟发着抖,紧紧地靠着曼奴。
曼奴叹了口气道:“小姐……还是出去……小姐……弱……”
晨曦还是摇摇头,曼奴从怀里掏出火摺子打亮交到晨曦手上,又从怀里拿出一包粉末,找了个角落洒下去,那粉末的味道很特别,虫蚁一下就消失了,角落就空了出来,清静了。曼奴把身子的衣服脱下来,铺在地上,扶晨曦过来坐下。
曼奴再掏出一根松香,用火摺子点燃,没过多久,火摺子灭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松香的味道。
晨曦惊奇地看着曼奴耍把戏似地一件一件拿出东西来。看虫子没有了,房舍的空气清爽多了,她赞叹说:“曼奴,你真利害呢!你怎么就备下这些的玩意儿?”
曼奴低头笑道:“小姐利害,不怕小王爷!这里……曼奴进来……常常,小王爷生气……曼奴就进来……”
晨曦咬了一咬牙:“他一生气,你就要进这鬼屋子,你们小王爷就是个恶魔!”
恶魔呼韩长捷跨马奔向跑马场,马夫长把新进的汗血宝马牵过来,这宝马体格高大,四条长蹄修长,毛色油滑铮亮,站在那里高傲威武。真是一匹难得的好马!
他斜睨着那宝马,问马夫:“听说这宝马来了好长一段时间,仍不能驯服,是吗?”
马夫长垂手道:“将军,真正的良马宝驹,是很难驯服的,得需要时……”
“那是你们无能,打他,饿他几天,还能不驯服……拿马鞍来,我可不信了!”
马夫长没有办法,拿马鞍过来,那宝马远远看见马鞍,开始急躁起来,不停地打着响鼻,用前蹄刨着泥土,两只又长又尖的耳朵竖了起来,等马夫把马鞍拿近前来,那马猛地挣开呼韩长捷的缰绳,呼韩长捷气急败坏,一鞭子抽在宝马铮亮的皮肤上。
那宝马吃痛,尖啸一声,扬起双蹄,向呼韩长捷踢去,马夫长忙拉开呼韩长捷,几个马夫跑过来拉住宝马,好一阵才让它安静下来。
呼韩长捷险些被宝马踢中,恨得用马鞭在地上狠狠地抽着。今天,他不但被一个巴掌大的小丫头欺负了,还让一匹畜生欺负,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狠狠地说:“把这畜生给我关给来……没有我下命令,不能出来,饿它几天。”
马夫长想说什么,终于没有说,让别的马夫把马牵好,关进独立的马棚里,那宝马进马棚前,还嘶嘶地叫着,呼韩长捷大声喝道:“畜生,看我不斩了你!”
另外一个关在房子里的“小畜生”,不知道驯服了没有,呼韩长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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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诺极缓地抬头,眼前已经鲜红一片,十几个匈奴兵,狰狞狠戾,映着残阳,有如地狱恶鬼,张牙舞爪,直扑人间!
十几个穷凶极恶的匈奴兵团团围住大牛与另外一名大汉士兵,刀刀见血,却并不致命,有如凶残的猫,团团戏耍着弱小的老鼠,猫的利牙已霍霍,却只是狞笑着步步紧逼,狰然地看着老鼠无意义的反抗。
大牛咬着牙,不屈的眼神愤恨地睁着,与名唤二虎的大汉士兵背靠背,勉力挥刀抵挡,虎口已经流血,腿脚也满是鲜血,却仍然颤抖着不愿倒下。
那个匈奴将领却提着刀,刀口鲜血横流,朝以诺逼过来。边走边轻轻舔噬着刀口上的鲜血,眼露凶光,狰狞残忍。 “胆小鬼,躲在别人……后面。”
“跑呀,快跑呀,去叫……救兵呀!”
尊贵的姓氏被玷污,高贵的血液被浸染,仿佛最后一滴油,流进早已沸腾的岩浆,以诺眼中已是冥黑一片!
噬血的杀意袭来,一阵风过,匈奴将领只觉手中一轻,眼前兵刃的划出残影。匈奴将领只觉眼前一花,咽喉一痛,咯咯作响,却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颤抖地伸出手,仿佛不敢置信,指定了前方,终满是不甘地跌落尘埃。
以诺手握大刀,立在风中,风吹动他凌乱的发,刀锋上的血一滴一滴跌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