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驷吓一跳,不由瞪大了眼睛问:“真的?!谁提的?你?还是她?老七你,你你你……”
陶骧推开陶驷的手,也不管二哥在他身后着急使劲儿的低声喊他。进屋见他母亲正照旧招呼程静漪坐到她身边去——她稍显踌躇,也就过去了。在他母亲旁边,她显得娇小而柔弱……陶家的女人大都是他母亲那样的,因此就这样粗粗的看起来,她真的不像是适合陶家的媳妇。可是,他远远这么一望,却又觉得,这种看上去并不协调的搭配,或许也有点儿意思……
静漪见陶骧若无其事的自管坐在这里,只偶尔动一下筷子,不管跟谁,间或说句话,都是和和气气的。
她心想自己算是见识过陶骧真面目的人,总觉得他这样子,不是真的。
陶骧明知静漪在看他,他并不拘谨。此时程太太特意让人给他盛了一碗莲藕,说是见他爱吃这个,让他多尝尝,这是自家园子里出的,吃个新鲜劲儿。他同程太太说这话,一碗莲藕也都吃了;又上来第二碗,连给他盛藕的侍女都忍不住笑了……全家都是一副逗小女婿的神气,乐呵的不得了。
他乖乖的吃这第二碗藕,不用看程静漪,也知道她恼的脸都要黑了。但是坐在另一张桌子上,那个和她的女儿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的程家二太太,从始至终都在悄悄的打量他。跟程静漪不同的是,她的目光是温和极了的……
除了这些,这顿饭吃的倒是平静无波。
陶盛川离开的时候,同程世运一般,都已经熏熏然。
这一晚熏熏然的程世运罕见的去了二太太的杏庐。
于是没多久,阖府上下都知道,老爷对陶家的七少爷甚是满意。陶家七少爷与十小姐的婚事,接下来就等着文定之日了。
而且在传说当中,陶家七少爷简直是个漂亮极了的人物,正与十小姐堪称一对……
静漪正为此满腹烦恼,无处排遣,隔几日,无暇姐妹来探望她。
“……不管怎么说,你都得佩服陶骧。你当着面给人家没脸,人家不但忍了,而且从头到尾半点儿没露,还让舅舅帔姨到上上下下的都看了个对眼,这是什么本事?可不光是长了一张占便宜的脸就说的过去的。”无垢在听了之慎描述当日的情形之后,笑道。舅母杜氏在陶家人到访的第二日,去赵家打牌,说起这件事来。虽然和从静漪这里描述的情形完全不同,
无暇坐在一边替她们泡茶。
静漪的脸色已经不好看。
长了一张占便宜的脸?
她们是不知道,当时陶骧那张脸,有多……
静漪不想说。
此时她心中唯一的安慰,是父亲言而有信:戴孟元在昨天晚上已经被释放,眼下正在家中养伤。之慎说戴孟元一切安好,要她不必挂怀。
她怎么能不挂怀?
“陶骧那人。”无暇忽然说,“我信不过。”
无垢正歪了身子倚在沙发上,懒懒的看着无暇,问:“因为他那些桃色新闻吧?”
无暇点头不语。看了眼静漪,忍住没有说什么。
“他们这些人,哪个不是这样?”无垢说着,见无暇瞪眼,笑道:“不对不对,我说错了,除了金慧全。”
“你少胡说。”无暇骂她。
无垢也就笑笑,深知无暇的担心不无道理。陶骧别的事情她只是听说,但是黄珍妮疯狂的追求陶骧,她既是耳闻又是亲眼所见。
“漪儿,你且等等吧。”无垢拉拉静漪的辫子。乌黑油亮的长辫子,托在手上沉甸甸的很有分量。干干净净的,摸上去,滑不留手……除了一根黑色的头绳,系在长辫尾端,什么都首饰都没有。也根本不必要。
静漪抬头。
无垢故作神秘的说:“说不定事情真的如你所愿。”
“真的?”静漪问。她心里一动。虽然极不愿意回想起来当晚在孔家书房中偷听到的那些,当事人也一定不知道是她偷听到了那样隐秘的事,那一幕还是压在她的心底,时不时的就钻出来,让她不舒服。
也许,只是也许,也是希望——黄珍妮,或者还有别的女人……陶骧未必会要她。
就像他说的,不是她,他不会有什么损失的。
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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