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方兴第九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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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哄笑，那些人分明是欺软怕硬，一时间气焰全无，屁滚尿流，连滚带爬而去。

    围观者虽是逐渐散了，但到底满是指指点点的议论，一行人忙搀扶着老者往客栈走。

    老者走路颤动，显然有些腿脚不便的模样，小山跟在凌江仙身旁，委屈巴巴地瞧着自己的爷爷。

    到了客栈，将老者搀进了侧楼下的一处房中。

    老者吃力地坐在了靠椅上，掌柜与小二立刻打了水给老者擦脸上的土灰。

    掌柜边擦边道:“老爷子，你以后出去也得知会我一声，今日这样的事不能再发生了！”

    “是啊，那些人下作无耻，可不能着了他们的道！”小二道。

    一侧凌修翰还在和易阚愤愤不平，眼前的老者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眼神呆滞。

    凌江仙心中伤痛，一个老人，只因为凌家明言，竟要在市井被一群年轻人肆意辱骂，甚至大打出手！

    又闻得他被当众揭了心中伤疤冠以“克妻”之名，凌江仙甚至有些不忍去看老人布满皱纹的脸。

    她轻轻伸手去探那老伯的脉搏:“阿伯，你可有哪里不适？”

    她只是粗略一探，却只觉他已是一棵枯木一般，内里子的气数摧枯拉朽般消耗殆尽，只怕是不会长久了。

    老伯原是靠坐在椅背之中，却逐渐往前倾，接着，抬起了左手，颤抖着一把握住了凌江仙给他搭脉的手腕。

    在场的人都不明白老伯突如其来的这一行为。

    唯有凌江仙瞬间了然苦笑，带着歉意道:“对不起啊，老伯，我手太凉了……”

    “……大小姐？”

    这三个字不响，却叫凌江仙顷刻愣在了原地，所有的动作都在瞬间呆滞。

    几人都顿足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怎么可能被他这么认出？自己分明是易容的！

    一时之间她心中五味错杂。

    若是换一种境遇，或是换一个故人，这般唤她，也许她会欣喜应声。

    可眼下，她几乎是想逃避这个给他人带去伤痛的称呼，凌江仙一下否认道:“不……阿伯认错了，我不是……”

    “你是，你一定是大小姐。”原是迟缓模样的老人清晰说道。

    凌江仙把脸别过去:“你认错了，我分明与她长得不一样……”

    即便她现下易容成了方廷，她都仍旧在本能地逃避。

    “不，不会错……不会错……你就是大小姐！”老人拉住她的手，竟有了明显的激动的情绪。

    小二轻声提醒道:“老爷子，当真不是，大小姐不长这样。”

    凌江仙心中惊涛骇浪，面色煞白，她不敢去瞧老者，却又在心中死死往从前翻掘。

    这个老者究竟是谁？

    她咬牙，目光企图转去细瞧，却又一瞬避退。

    “不会认错……大小姐……你就是大小姐！”老人越发激动，甚至颤颤巍巍要从靠椅上站起来。

    你是谁？

    你到底是谁？

    凌江仙脑中混乱，竟有头疼趋势，越发绷不住，手却抽不回来，咽下一口口水，固执道:“老伯……我当真不是。”

    “大小姐！”老人一下停住了动作，带了恳求的神色仰头看着站在眼前，却偏过头去另一侧的凌江仙，“大小姐就算变了容貌，可大小姐是什么样的人，阿伯我清楚……。”

    他浑浊的双目乍起了晶莹:“八年前的冬天，大小姐……在霆山雪地中救了一个滑倒折了腿的阿伯，大小姐可还记得？”

    凌江仙被握紧的手猛然一抖。

    “当年大小姐第一句话也是:‘阿伯，你没事吧？’”

    “大小姐说过，阿伯能做人间极品美味……大小姐几乎每隔两日便来我的铺子……”

    老人声音低沉断续，抑制着似乎要迸发的悲凉，一句一句，叩在凌江仙裂了缝的心坎。

    他嘴角颤抖:“大小姐往日里最爱食的……是阿伯的糖葫芦呀……大小姐！”

    凌江仙脑中轰一声，再忍不住，猛地转过头来，呆立在原地。

    老伯松了握住她的手，身子一斜，从椅上跌下:“大小姐……我是范阿伯！”

    “爷爷——”小山一下与之一并摔坐在地。

    凌江仙睁大了双眸。

    “范……阿伯……？”

    “你……老伯你是……”凌江仙无可置信地唤了一声。

    她终于败了，刹那间隐忍不下汹涌而起的半分酸涩，一下跪坐在地上扶着同样老泪纵横的范阿伯。

    认了他吧，你还忍心不认他吗？

    凌江仙强忍哽咽，她在看见了老人深深的抬头纹的同时看见了方才还未来得及被擦拭的鞋印。

    “阿伯……”她轻唤了一声。

    她颤颤巍巍抬袖去抚老人额上的灰尘，喉中噎住，开口说不出半个字:“……”只有窸窸窣窣从中泄出的咽声。

    昔年景状物换星移，夜市之景与眼前之状格格不入，两者叫嚣着不愿重叠，但鼓足勇气去直视，分明就是昔年的人。

    而如今，这般鹤发老翁，竟不得一个安稳暮年。

    袖口触及他的额，她一下控制不住力道，一触又缩回，终于发了声:“阿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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