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悲 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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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汉衣冠余百劫，中原烽火似当时；

    死而后已同肝胆，海内飞传荡寇旗！

    退到大旗之下的察耳涂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看看困兽犹斗的戴刚等人，心中不但生不出怒意，反而添了几分赏识，这些年来不是没有见识过猛将勇将，可是像戴刚这样有勇有谋的将领却是不多见，若不是自己一再设计，让梁军军一开始就走错了一步，也不会有机会将此人困住。又过了片刻，吐蕃后续的骑兵也终于赶来，他们加入战场，终于确定了吐蕃的胜利，虽然梁军在叶留香的带领下已经开始结阵固守，但是已没有地利，二没有援军，败亡已经是迟早的事情，大局已定。

    厮杀了半天，天色已经渐渐昏暗，察耳涂担心戴刚趁夜突围，又调来了步兵，在四下点燃火把，将战场照得通明，梁军已经只剩下寥寥的三五千人，吐蕃军始终是控制住进攻的节奏，不愿意破坏了全歼敌军的战机。梁军残军摆了固守的圆阵，而吐蕃军也在外面摆了一个圆阵，满满的消磨着阵内残军的生命。围困的战圈越来越小，察耳涂更是命令麾下各部轮流上阵，梁国残军不得休息，越发疲惫，只要圆阵一破，就是全军覆灭之时。可是在戴刚、叶留香的指挥下，这支残军居然还未丧失战力。

    立在阵心，戴刚嘴唇干裂，身边的亲卫骑兵也只剩下十七人，自从他领军以来，还没有过这样的惨败。可是从他的眼中却看不到一丝恐惧，只是冰冷漠然。他转头对叶留香笑道：“老叶，兄弟一场，今日咱们要手挽着手的共赴黄泉路了。”保家卫国的信念让他们虽然已经陷入必死绝境，却丝毫没有委屈求生的念头。

    察耳涂看得心中敬佩，高声道：“戴刚，你已经身陷死境，若是肯归降，本帅保证不伤你的性命，就是你的部下也可以一并饶过，让你继续统领。本帅言出如山，你可肯考虑一下？”

    他的声音中蕴含了内力，虽然战场十分纷乱，众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吐蕃军也在将领们的示意下暂时放缓了攻势。

    戴刚听得清清楚楚，他高声道：“戴刚身为梁国大将，深受汝阳王爷、忠武侯爷厚恩，今日虽然落败，却是唯死而已，大帅不必费心。”察耳涂高声道：“你纵然不惜性命，难道你麾下将士的性命也不顾惜么？”

    戴刚听了又是一笑，知道察耳涂趁机打击北梁军军心，他缓缓看看四周，笑道：“你们都是梁国之民，若有想要投降者，不妨说出来，本将军不阻拦你们求生就是。”众人听了都知道他并非想要骗出心志不稳的人杀之灭口，这是戴刚从来不屑去做的事情。过了片刻，众人齐声道：“愿随将军而死。”

    戴刚仰面向天，拊掌而歌道：“去年战，桑乾源。今年战，葱河道。洗兵条支海上波，放马天山雪中草。万里长征战，三军尽衰老。突厥以杀戮为耕作，古来唯见白骨黄沙田。秦家筑城避胡处，汉家还有烽火燃。烽火燃不息，征战无已时。野战格斗死，败马号鸣向天悲。鸟鸢啄人肠，衔飞上挂枯树枝。士卒涂草莽，将军空尔为！”

    众军初时只是以声相合，后来便也跟着高歌起来，苍劲悲怆的歌声在天地间回荡盘旋，梁军杀气升腾，人人面上都是视死如归的神情。见此情景，察耳涂只是叹了一口气，传令道：“绝杀。”对于值得尊重的战士，本就只有让他们荣耀战死才能表达心中的敬意。

    吐蕃骑兵在火光掩映下向梁军逼去，这时候天上的乌云散尽，明月疏星无情地映照着残酷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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