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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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景找了个防炮洞，掏出笔记本、笔写道‘敬爱的爷爷、尊敬的父亲、母亲大人、不孝孙、儿书维跪泣：书维本应待奉亲人、抚养晚辈、然国难当前、维实不敢无视、祝愿亲人们、健康、长寿。吾妻’写到妻时，和妻子合奏的〈琵琶语〉，仿佛又在耳边回荡！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有太多话要说！应先写‘对不起’；然后还有孩子们！

    刘景突然抓下军帽塞进嘴里，一股巨大的悲痛涌上来！不用东西堵着，会不会让天地变色……？！血随着嘴角流下来，狂爆的情绪！不宣泄出来，会不会撑爆……？！刘景用头撞着土壁，用拳头拼命打着土壁！泪水如泉水般涌了出来！有太多的事还没有做！有太多的情还没有还！

    老兵站在洞外等着、看着！他不想、不忍打扰他！但是鬼子上来了，他们快到拉开散兵线的位置；伸手拍了拍刘景，刘景转头看着老兵，老兵没说话，指了指前面，刘景马上明白他的意思，忙抬手想写几句话，可能是打土壁时伤了手，可能是还没有宣泄完的情绪，刘景手抖得笔都握不住，那里还能写出一个字，看着满是血和泪水的笔记本，刘景没在挣扎，合上递给老兵。

    交出笔记本、仿佛交出了所有感情，刘景抹了抹脸，本就花了的脸！和着泪水、血水抹一下，花得有点吓人！刘景走到残兵们面前，兵们给他准备了七颗手榴弹，前四后三，刘景让他们全绑在后面，现在的刘景很平静，平静得自己都很奇怪，感觉异常敏锐，没有特别地去看、去注意，总是能看到、感觉到地上的蚂蚁，土里的蚯蚓；用绑腿接上手榴弹引信，绑腿缠在自己的左胳膊上，让人拿来一把很多缺口的大刀拿在左手上，这样自己出刀的时候，就是拉开手榴弹引信的时候，轻轻地试了试，嗯！可以了，右手握住机头大张，上了膛的驳壳枪！到现在也没想明白，手枪弹什么时候打完的，只有五发了。

    老兵早就回来了，不知是怕自己，还是不想看到自己，他一个人悄悄地、远远的躲进一处战壕；以为自己没‘看’见吗！叫过一个兵，让他把老兵叫过来，老兵神态从容，平淡！刘景注意到老兵胸前绑着的三颗手榴弹，引信盖没有拧开。

    刘景站起身看了看三百米左右的鬼子；然后对残兵们道：“两百米开始射击，五十米扔手榴弹，最后、所有人跟着我冲。”指了指老兵道：“他最后冲。”说完对老兵，道：“你最后冲，有谁不冲锋，马上执行、战场纪律。”老兵“嗯”了一声，没在说话；没有人说话，全都默默地等着生命的最后时刻。

    刘景感觉着自己非常奇怪的意识；意识中完全是一片空明，看到的事物，能一下看到本质，老兵在抽着烟，他是怕现在杀多了日军，一会他装尸体的时候不安全，是啊！打死一个！可能就要激怒几个，或十几个，他们就可能报复式的捅人泄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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