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又离别

隆起的肚子，李多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忙用手挠挠头，拨拉拨拉稀薄的刘海，微微红了脸，说：“天生，上哪儿去？”天生说李多多长高了呢，李多多又挠了挠头，傻傻的笑了。

    走到桥上的时候，李多多远远看的到自己的楼门了，很久没回家了，李多多有些兴奋。想起马上就见得到妈，爹和弟弟，李多多有些迫不及待了。

    转过麦场，碰见五婶儿了。瞧见李多多，立马迎上来说：“李多多，你还不知道哩吧，你妈又打工去了！”李多多被这突入而来的消息镇住了，慌忙应了声：“嗯？五婶儿，哪儿去？”便快步往家去。在这样碰面的时刻，李多多一刻也不想多停留，省的被五婶看出自己的异常。

    家里没人，院门锁着。弟弟不知道跑哪儿玩儿了，爹也不在家，应该是去工地上干活了。李多多从老地方摸出钥匙来，开了门儿。院子里有些狼藉，草都长出来了，一副无人收拾的样子。灶台上满是灰，已经看不出上面铺的白色瓷砖了。爹的白衬衫也全然变了颜色，若非看得到衬衣下摆的暗黄，竟辨不出这是条白衬衫。李多多收拾了爹和弟弟的脏衣服，鞋子，整整一大盆，端去河边洗了，路上碰见大娘，大娘说回来了李多多！想你妈不？你妈走了，有啥事儿上大娘家去啊！盆子里面的衣服堆的很高，几乎堵住了李多多矮小的眼眉。李多多高声答道，知道了，大娘！

    桥上走着过路的农民，河边几个小孩儿嬉戏。谁家的羊，逃脱了栓它的绳子，自顾在别人家的地理乱啃。偶尔还听得到布谷鸟的歌声“豌豆李多多，割麦插禾！”。

    李多多蹲在桥洞里，河水缓缓的从李多多脚下流过，李多多很想念妈。洗着这一堆脏的分不清颜色的衣服，李多多觉得生活有点儿不对劲儿，感觉不到快乐，但是哪儿出问题了也不清楚。一想到没有答案的问题李多多眼泪不听话的涌了出来，就像考场上无论如何也解答不出来的考题一样。怕临近桥洞里的七奶奶看见，李多多忙低了头，摸过肥皂，搓着衣服，眼泪滴落在水里，荡起的波纹随即便顺水飘走了。

    太阳西沉，村里飘起了炊烟，知了声渐息，炎热中熟睡的青蛙醒了，藏在水塘里，开始呱呱的唱歌了，蟋蟀也结束了一天的繁忙，开始练嗓子了，黄昏里叶子纹风不动。洗完的衣服干干净净的晾在院子里，嘀嗒着水，这院落太静，静的令水滴的声音很突兀。弟弟满头大汗从外面跑回来的时候，李多多已经将晚饭做好了。等不到爹回来，姐弟俩便吃了饭，睡下了，李多多给爹留了门，半睡半醒的躺着。

    李多多做梦了，梦见爹回来了，帮她吹了蜡烛，跟李多多说妈打工去了，说外头的衣裳是李多多洗的吧，说麦子收完了，这两天在工地上帮忙……还给李多多放了五块钱在桌子上，梦里的李多多仿佛看见那长长的睫毛，像是星星，温暖的挂在天上。

    翌日，李多多起了个大早，趁着早晨的凉骑车上学去。露水，轻轻的伏在草叶上，竟使草尖沉沉的下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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