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亦难述其交相辉映之态,真叫人恋恋流连,目不暇接。
这幕景象,谷靖书与尚在昏迷中的谷云起自己却是察觉不到,只叫屋外呆着的南宫北翊与南宫珏各各心头蠢动,浮想联翩。
那南宫珏素来胡思乱想得多,会如此走神倒也不足为奇。反是南宫北翊看得久了,受到的触动却是最大。谷靖书天然有一种恬然沉静的敦厚气息,一脸温柔地坐在床头给谷云起送汤喂药,就像春日的暖阳般将冰冷的谷云起也染上了些温暖的色调。
本来形容枯槁的谷云起在近来愈发艳光四射的谷靖书面前应该相形见绌的,但果然还是受那血缘关系中和似的调和,不但没奖他衬得落拓黯淡,倒是更加的别有风骨了。
正是在谷靖书的柔和面前,才更显得谷云起的硬挣。这对比鲜明却融在一起的两人,构成极为协调的一幅图画,美得令人不忍破坏。
而在这样舒适的环境中,谷云起倘若下一刻便睁开眼睛,仿佛也不会是什么难事了,南宫北翊的心情却是莫名地有些烦闷。他目光一转就能看见南宫珏嘟着嘴直盯着谷靖书瞧的样子。
然后就记起谷靖书与南宫珏是如何的相亲相爱,乃至于那在性事上是何等的放浪不堪,百般迎合。
他那时确实对自己的儿子拥有这样乖顺的情人产生了嫉恨,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了现在──尽管南宫珏现在没有和谷靖书腻在一起,然而他瞧着谷靖书的那副神情态度,却仍然透露出一股浓浓的蜜甜的情意来。
那实在让南宫北翊心烦得很。谷云起在谷靖书的照顾下很安详,只是南宫珏可以那样地看着谷靖书,他却无法那样看着谷云起。明明是同样一幅画,却好像只有南宫珏能够欣赏到它的美丽,留给南宫北翊的只有烦恼与阴霾。
谷云起毫无声息地躺在那里,他却不知怎么回事,脑海里总是一幕幕地回想起谷云起还清醒着,身体还好的时候。眼前的谷云起越是死气沉沉,奄奄一息,他回想中“当初”的谷云起就越是活色生香,惹人垂怜。
甚至那一颦一怒,一语一声,都生动得仿佛触手可及。他过去二十多年里,与谷云起见面的时间其实并不多,平均一年也未必能有一次。
而每一次见面的结局更必然很不愉快。是以更令他恼火的是,老是占据他脑海的全不是两人关系尚好时亲近亲昵,耳鬓厮磨的美好情景,反而尽是谷云起被困在这谷中之后对自己横眉竖目,冷淡厌憎的模样。
他本来就心情不好,再总想起这些事情,那情绪就更加恶劣了,唯一能缓解这种焦虑的,大约便是紧接着回忆中谷云起对自己如此无礼之后,自己以更傲慢讽刺的方式对他的回击了。
他生来性情倨傲,最受不得别人的轻视贬斥,在少彦死去之后又更加暴躁,困住谷云起虽是仍欲取得那天门秘宝,却连和颜悦色去哄一哄谷云起的意思也懒得了,索性干脆以折磨谷云起为乐。因此这种“打败”谷云起的回忆倒是多不胜数。
然而这种“良药”跟着便有了极为强烈的毒性──谷云起被气得面青唇白的脸几乎充斥了他整个脑海,说实话,南宫北翊起码有整整半个多时辰没有搞清楚自己在想起谷云起那屡屡被自己气得晕厥的面孔时隐隐抽搐的心脏到底是怎么回事。等他死死地盯了一动不动的谷云起好半晌,才忽然有些察觉。他觉得那可能便是所谓“后悔”
夜幕落下,谷中也变得安静下来。谷靖书不用继续给谷云起疏松肌骨,便只在昏黄一点的灯下坐着,以手支颐呆瞧着谷云起瘦削的面孔发愣。
窗户已经合拢,日暮时分大夫又让谷云起泡了一次药汤浴,那药香味还未散尽,被近旁的油灯烘热,萦绕在鼻端格外浓重。
南宫珏不在谷中,早在晚餐时就被南宫北翊赶回山庄,所以谷靖书才能够这般清闲,不必因着这下半日忙得没曾看过他一眼而补偿地与他温存一番。
当然,谷靖书心中对南宫珏颇有歉疚之情。他自然知道少年跟着自己过来是存着什么心思,难为他竟能一直忍着没来跟自己捣乱,本来照他下午那般规矩听话的表现,谷靖书更应当着意逢迎奖励他的。
然而南宫北翊既令少年离开,他的这份歉疚也只好压在心底。谷云起长得当真和他极为相像,那眉眼嘴唇,脸型轮廓,简直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和我会有什么关系吗?谷靖书心中其实十分好奇,上一次来时,谷云起只顾着跟南宫北翊置气,话语中全然否定自己与他有关系的可能性,但是,南宫北翊将自己与他的血滴在水碗中,两人的血明明融在了一起啊!“谷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