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元朗颓丧摇头,“大哥,别了,我知道你是想激励我,不想我再这么混混度日下去,但如今咱们难兄难弟的,谁比谁都差不多,何必还说这些空谈安慰的话?”
踏踏实实认清现实不好吗?
也许放弃了,接受了,妥协了,反而能过一段轻松欢快的日子。
正好亲妹妹也找回来了,一家团聚,挺好的。
“大哥,你放心,我说了听你的,以后肯定就听你的,好好对咱们的亲妹妹嬴嬴,反正咱们哥几个都这样了,剩下她一个亲人,即便是倾尽国公府所有,弥补她过去本该拥有而缺失的关爱、幸福,也是理所应当的。”
等他找个时间和琳姐儿开诚布公,估计她也能理解?
“不是的!”正说完,姜元毅上前一步激动杵在姜元朗面前,“老三,我要跟你说的,恰好就是嬴姐儿,她……她的医术,估摸着不低于沐白神医!”
“你开什么玩笑?”姜元朗嘁了一声,打死都不信。
一个黄毛丫头而已,就算是十六年前一出娘胎就开始读医书,不吃不喝不睡,也读不了几本。
怎可和医术造诣出神入化的沐白神医比拟?
迄今为止,谁也不知沐白神医到底活了多少岁,可能八十岁,一百岁,也有可能两三百岁,但这恰好证实了,姜嬴无论如何也无法和沐白神医相提并论。
让他相信姜嬴能治他的心疾,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
姜元毅凝神深呼吸一口,无奈,因为他已经猜到姜元朗不可能信了。
但他既然说了,还这般胸有成竹,就绝不是没有一点根据。
当即拉了姜元朗的手,信誓旦旦道,“我就知道你不信,成,你跟我走,我带你去找铁证!”
姜元朗撇撇嘴,“大哥,别闹了,我不是都答应你不找她的麻烦了吗?也认她是我们亲妹妹,以后大家好好相处,干嘛非得往她脸上贴这种夸张的金不可呢?”
一边不耐烦的絮叨,却脚步踉跄,身不由己的被拖着走。
没办法呀,他弱鸡一个,力气完全不是大哥的对手。
大哥从小练武,眼睛是瞎了,那浑身的肌肉和腹部的八块硬实肉块可没瞎……
一路这么七想八想的,不一会儿便到了地方。
抬眼一瞧,姜元朗傻眼了,“大哥,你带我来二哥的浣若轩干什么?”
姜元毅浓眉上挑,强干之气尽显,“就是这,你看看就明白了!”
两个大块头男子汉,像偷听墙角的小娘子似的,悄无声息猫到了姜元臣的窗户底下。
已经很晚了,按照常规,姜元臣早就被丫鬟哄睡了。
可屋子里的灯分明还亮着,并且传出细细读书的声音,仔细听,正是丫鬟雪枝的念书声。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雪枝虽然是家生子,但学识实在勉强。
公子的贴身丫鬟不比书童,职责更多是照料公子的衣食住行,所以聪明伶俐懂事就可以了,没规定非要认多少字,读多少书。除非公子另有要求的除外。
雪枝便是很正常的丫鬟,长得也不怎么漂亮,安稳本分,是姜元臣没傻之前最喜欢的隐形人。
这会儿这篇已经读第二遍了,雪枝仍旧一知半解,便忍不住问道,“公子,这一段到底什么意思呀?”
问出口才惊觉自己失策,公子如今,可不再是从前了。
忙又遮掩的揉了揉眼睛,笑道,“奴婢多嘴,定是夜深了,灯光晃得人困倦,不如奴婢将灯心剪一剪?不过二公子夜读伤眼,咱们明日再读可好?”
雪枝还无比迷惑呢,二公子自从伤了脑子之后,多久都不爱读书了。
有一段更是看见书本就烦,偏生被夫人逼着非看不可,还吐了好几回。
之后她心疼二公子,夫人也不管了之后,就很少让屋里出现书本这类东西了。
不晓得这几日二公子又是怎么突然对书本感兴趣。
让她读给他听。
雪枝话刚说完,姜元臣抬眸看着她,“你刚才读的,意思应该是——上天如果要将重大责任降落在一个普通人身上,一定要先使他的内心痛苦,筋骨劳累,饥寒交迫,身体消瘦,穷困潦倒……通过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来锻炼他的内心警觉,性格坚定,因为只有这样的品性,才能够坚韧不拔,以成大事。”
随着姜元臣条理清晰的说完这长长一段话,不只雪枝,窗棂下的两个大脑袋也直接呆住了!
姜元朗不可思议的压低声音,“怎么回事,二哥回炉重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