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
她完满的扮演了这个角色,以致分不清是角色还是自己。
也许,这就是本色演出。
而今,太上皇已经退场,大戏已经落幕,她呢?
朝臣已经不需要她去阻拦太上皇。
景帝也不需要她去对付太上皇。
那么以后,她对景帝还有怎样的价值?景帝会如何看待这个杀害他哥哥的主谋?会如何对待这个满腹心机手段凌厉的女人?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对太上皇的下场,她不可能伤悲,只是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
但是她不后悔。
事实上,她心里早就定下来了,就算这次景帝不答应,或者太上皇没有上钩,或者在冲突中没有受伤,她就不惜逆天改命,用特殊手段终结他的性命。
哪怕背上弑君不义的罪名。
哪怕她变成了自己曾经最不齿的冷血动物。
就算她失宠了,乃至死了,至少见济的仇报了,见泽可以上位。
为了儿子,她无所畏惧。
何况,于谦的命也保住了。
这天早上,景帝按照计划在奉天门设朝。
只是,一切都注定不一样。
刘永成等相继出班,奏报说:“臣等得到消息,石亨造反,于是帅兵平叛。没想到,最后清理残局的时候,发现太上皇竟也在其中。”
旋即朱骥出班,他是硬着头皮,但没办法,管着这个,只能硬上:“是太上皇敕令石亨等人,准备趁今早上朝,圣驾未临,宣布复辟。”
他取出了徐有贞准备的登基诏书,略云:
“朕昔恭膺天命,嗣承大统,十有五年,民物康阜,不虞北虏之变,惟以宗社生民之故,亲率六师御之。不意兵律失御,乘舆被遮时。文武群臣既立皇太子,而以庶弟郕王监国,岂期其遽攘当宁之位。既而皇天悔祸,虏酋格心,奉朕南还,既无复辟之诚,反为幽闭之计。纵肆淫酗,信任奸回。滥赏妄费而无经,急徵暴歛而无艺。府藏空虚,海内穷困。不孝不弟,不仁不义,秽德彰闻,神人共怒。上天震威,屡垂明象,祁钰恬不知省,拒谏饰非,造罪愈甚。天乃殃其身,疾病弥留,朝政遂废,中外危疑,人思正绕。
朕居南宫,今已七年。保养天和,安然自适。今公侯伯皇亲及在朝文武群臣咸赴宫门奏言,当今皇帝不豫,四日不视朝。中外危疑,无以慰服人心。再三固请,复即皇帝位,朕辞不获;请于母后谕令,勉副群情,就以是日即位,改元天顺。以安宗社,以慰天下之心。”
是徐有贞自作主张还是太上皇起草,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证物证都齐活了。
和这份登基诏书在一起的,是在太上皇袖中发现的另外一纸诏书,是有关景泰君臣的安排:
废景泰僣子祁钰,仍为郕王,皇后汪氏,仍为郕王妃,送归西内,俾知安养;
于谦、王文内结王诚、舒良、张永、王勤,外连陈循、江渊、萧镃、商辂、彭时、李贤等朋奸恶党,逢迎景泰,卖权鬻爵,弄法舞文。乃者景泰不豫,而等包藏祸心,阴有异图,欲易皇储而立己子。事虽传闻,情实显著。必明正典刑,以为不臣之戒。
于谦、王文、郭登、杨洪、李实、罗琦、王诚、舒良、张永、王勤等,本人弃市,夷三族,籍其家;
陈循、高谷、萧镃、商辂、彭时、李贤、俞山、俞纲各杖一百,充铁岭卫军;
王直、王翱、胡濙致仕;
张凤、俞士悦、江渊罢为民。
礼部尚书章文、太医院院判欣克敬、南京户部右侍郎杨舆、都察院右佥都御史余俨、大理寺右少卿朱绂、太仆寺少卿李亨、吏部文选司员外郎董鼐等郕府旧僚俱为民;匠官工部右侍郎蒯祥、陆祥等皆免职,依旧办事。
可以说,景泰一朝所有的重臣和精英,都在这份名单上了。
群臣倒吸了一口冷气,今早来的人亲眼看到锦衣卫从太上皇的龙袍里取出了东西,是太上皇自己准备的,还是锦衣卫塞进去的,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太上皇如果复辟,大家的下场即便不这么惨烈,却也相差不太远。
兴安前来奏报太上皇的情况:“身中五箭,有一箭正中要害,至今未醒,只怕是不好了。”
景帝闭着眼睛,沉默了很久,才说:“让太医去瞧瞧吧。”
兴安领旨。
大家相互看了一眼,看来太上皇命不久矣。
既然大局已定,就没什么顾忌了。
群臣纷纷出班,申讨石亨等人的罪行,只是太上皇,如何定罪,大家都不好说。
王文看景帝闭着眼睛,站了出来:“事到如今,太子不能不废。天佑下民作之君,实遗安于四海;父有天下传之子,斯本固于万年。恳请圣上早立嫡次子为皇太子,以慰宗庙、社稷、臣民之望。”
景帝总算睁开了眼睛:“传太子。”
没过多一会儿,金英和兴安就带着哭哭啼啼的太子到了。他今年已经十岁,大人们的事情,虽然不能知道的十分清楚,但是父亲重伤回来,还是被锦衣卫送回来的,说是带着石亨等人造反,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时南宫上下乱成一团,钱皇后哭的昏天黑地,周贵妃也哭天抢地的阻扰金英等带走太子。
螳臂当车,无济于事。
看着侄子哭成这样,景帝也闭上了眼睛。
但还是传旨:“废太子为庶人,立嫡次子见泽为皇太子。”
庶人见深被金英等带了下去,如何发落,景帝没有开口;于谦站出来:“他毕竟是圣上的亲侄子,宣宗章皇帝的亲孙子,又且年幼,臣请圣上善待之。”
景帝点头:“送见深回南宫,一应供奉,一如往昔。”
他睁开眼睛:“自今日起,加强南宫守备,诸人许进不许出。”
群臣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