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和太上皇到孙太后宫里的时候,钱皇后和汪舜华都已经等着了。
太上皇见了汪舜华,脸色有点不自然。他其实想过,陪个礼,朕昨天一时失察,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然而经历刚才的事,他的好弟弟和那个坏心眼的老婆又开始算计他,实在没心情赔笑脸。
太上皇哼了一声,汪舜华微微鞠躬,也坐下了。
孙太后显然知道朝堂上的事,问怎么回事。
景帝没说话,王诚出来解释了几句;孙太后闭了眼睛:“作孽,还不好好拾掇了!”
太上皇低着头,钱皇后赶紧说:“妾马上让人准备义髻。”
孙太后这才别过脸。
景帝就开口:“要委屈皇兄搬到东宫居住了。”
形势比人强,太上皇看着弟弟,到底摆手:“劳贤弟费心了,我能够回来,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他的声音有点冷,目光也有点冷。
钱皇后安慰他:“汪后月初就派人收拾整理东宫了,都快妥当了,听说很费了些力气。”
景帝笑道:“当年皇兄对小弟关爱备至,小弟怎敢不尽心竭力服侍?从今往后,愿以天下之力,奉养皇兄,绝不怠慢。”
太上皇看了他一眼,说了声:“贤弟真是大仁大义。”
景帝笑,就说:“皇兄迁往东宫,服侍的人不能少。侍卫是从锦衣卫京营挑选的精兵,共一千人,由昌平侯长子右都督杨俊统领;内宦宫女皇后已经让嫂子调了,不知道是否还有皇兄记挂的?”
他把名册交给太上皇,颇有点任你挑选的意思,太上皇略略翻了翻,他自然是记不住宫女名字的,只是转头看了看:“似乎母后身边换了许多生面孔。”
景帝笑道:“皇兄有所不知,年初皇后因为国家财政困难,想裁减后宫用度,又觉得宫女幽阴深宫,徒生哀怨;所以将二十岁以上,还没有名位的宫女全部赐金放还;不过兄长放心,当时是各宫报名,由内起居注进行了严格的审核,还让老嬷嬷们进行了体检,四月初一才放的人,不会有疏漏。”
太上皇脸色有点不自在:“那就好。”他出宫已经将近十个月,绝没有已经怀孕还没有发现的。
只是本能地觉得汪妃又是想收买人心,但话不能直说,只得夸奖汪后有心了——毕竟是体面人,汪妃还是汪后,大局已定,不用在这个地方纠缠。
景帝对太上皇的识趣很满意,他现在怎么看都是自己的老婆好,各种好,已经很顺口的接了下去,说:“皇后宅心仁厚,大贤大德,知道国家大义,关心体贴自己,也怜惜宫女太监”云云。
太上皇不能不重新审视汪舜华,如果说此前他只是怀疑,那么现在几乎很确定,汪妃就是在收买人心,为争奉天殿的那把位子做准备。
——呵呵,你老公当了皇帝还不够,还想争太子位?门也没有!
只是,他的眼神暗了暗,他弟弟今年才二十二,汪妃跟他差不多,正是青春妙龄——现在,可不就怀上了。
但愿,千万不要是个儿子。
因为怀揣恶意,太上皇也就很不客气,开始点名,景帝的脸抽了一下,很快恢复平静,马上让点到名字的宫女站出来到太上皇面前过目。
景帝这样轻松,汪舜华更是一脸淡然。
前些天让钱皇后选宫女的场景可是历历在目。宫女们都不愿意去东宫,一来,太上皇毕竟已经失势,怎么能有在帝后面前有脸面?二来年满二十,就可以放出宫,即便有家难回,也可以嫁到功臣之家——前几个月出去的那一波,有好些没有去处的,皇后可都是尽心尽力的安排去处了。虽然只是作妾,但御赐的毕竟不同好吗?当时皇后知道于谦的妻子董氏早就去世,本来准备给他安排两个,于谦拒绝了,他国事繁忙,而且和妻子伉俪情深,实在不愿意接纳别人,皇后很是感叹。
不过知道定襄侯郭登妻子早逝,姬妾迄无所出,汪舜华在放归的无家宫女中选择才貌出众的高氏赐给他作妾,封为淑人。
高氏今年二十二岁,三岁即没入宫,是罪犯家属。她容颜不俗,性格沉稳,只是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何况她没有什么根底,自然没办法拿钱讨上面的欢喜,于是被打发到南宫苦熬岁月。
不过放归的宫女虽多,但是没处可去愿意接受安排的毕竟不多,于是高氏就这样脱颖而出。
汪舜华其实有点感叹,郭登虽然是大功臣,文武双全,毕竟年过四十,老夫少妻的,让她深愧自己居然沦为封建社会大头子不把人当人看;不过景帝显然没有她的顾虑,能用一个女人换来一位戍边大将的效忠,真是再好不过的买卖。
包括汪舜华在内,都不知道,这位高氏,其实是历史上太上皇在南宫期间宠幸的高淑妃,生皇五子秀怀王朱见澍、皇十一女隆庆公主。正德六年去世,寿八十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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