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唉!不错,那位可敬的沈阳侯夫人。”
“是李蜜催促熊广泰?”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季大人,侯爷夫人写信给老爷……”
“真的?”
“一封信,大人,一封十万火急的信,使得这里闹翻了天!”
“把这些全告诉我,”季桓之说,“不过首先把这几位打发走一会儿。”
周泉吼了一声:“滚开,无赖!”他精力充沛,不说话光吹口气也能把四个仆人立即吹得无影无踪。季桓之坐在箱子架上,竖起了耳朵。
“大人,”周泉说,“老爷接到侯爷夫人的一封信,那是八九天以前的事;那天是什么之乐的日子呢?……是田野之乐的日子。”
“田野之乐的日子,怎么回事?”季桓之说。
“是这样,大人,我们这个美丽的地方有许许多多的快乐可以享受,我们都有点应付不过来,所以还得花点力气好好安排才行呢。”
“我非常佩服二哥办事的有条不紊!我可从来也不会有这样的主意。说真的,我可没有那么多的快乐。”
“我们有,我们,”周泉说。
“那你们是怎样安排的,嗯?”季桓之问。
“说来话长,大人。”
“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问,再说你讲得很动听,听你讲话的确是一种乐趣。”
“不错,”周泉很满意地说,虽然这种满意是由于对他的正确评价,“不错,在老爷的府上我进步很大。”
“我急于等着分享快乐,周泉,我想知道我是否在一个好日了里来到了这里。”
“噢!季桓之大人,”周泉忧郁地说,“自从老爷走后,所有的乐趣也都跟着飞走了!”
“那么。请你谈谈你的回忆。”
“您愿意我们从哪天谈起呢?”
“就从这个月十五说起吧。”
“好的,大人。”周泉谈起了这半个月以来的乐事,从请成批的青楼小姐弹琴,跳舞,赋限韵诗等风流之至的事情,到前任詹事府左春坊左赞善徐光启讲解《几何原本》和天文地理的学者之乐,再到马场的田野之乐,最后是不小心一拳打碎了某人下巴的武术之乐。
“什么,二哥打碎了一个人的下巴!”
“是的,大人,最后大家不得不放弃武术,他打破别人的脑袋,击碎别人的牙床骨,捶穿别人的胸脯。这是一种很有趣的运动,可惜谁也不愿意再和他玩了。”
“这么说,他的手腕……”
“噢!大人,比以前更有力了。至于腿,老爷感到有点不行,他自己也承认;可是腿劲都到胳膊上去了,因此……”
“因此他能象过去那样把牛干死。”
“大人,比这还厉害,他能把墙日穿。最近在一个佃农家吃晚餐,你知道老爷是非常平易近人的,晚餐结束后,他开玩笑地说自己这个年纪依旧坚硬如铁,然后接着酒劲朝墙上顶了一下,墙倒了,房顶塌了下来,三个农民,还有一个老太婆都给压死了。”
“卧槽!周泉,那你的主人呢?”
“噢!老爷!他的脑袋碰破了点皮,我们用大夫给的药水轻轻擦在他皮肉上。不过他的吊一点没受伤。”
“一点没受伤?”
“一点没有,大人。”
“武术之乐,见鬼去吧!这些乐趣的代价可太大了,因为留下的是孤儿和寡妇……”
“给了他们抚恤金,大人,老爷十分之一的收入就花在这上面。”
“让我们说说最后一天吧,”季桓之说。
“最后一天,蓬莱伯邀请登州府的豪绅官宦们一起打猎,射箭,驯马。晚上观看老爷收藏的金石字画;我们甚至还写书法,画水墨画——当然都糟糕得一塌糊涂,白瞎了好纸好墨,但大伙都很开心;最后我们替老爷放炮。”
“你们画图,你们替老爷放炮……”
“是的,大人。”
“我的朋友,”季桓之说,“蓬莱伯确实具有我知道的最灵敏、最可爱的头脑;不过我觉得你们忘了一种快乐。”
“哪一种?大人,”周泉焦急不安地问。
“物质之乐。”
周泉满脸通红。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垂下眼睛说。
“我指的是欢宴,美酒,觥筹交错的宴会。”
“啊!大人,这些算不上什么快乐,我们每天都这样。”
季桓之接着说:“请原谅,不过你的生动叙述使我听得入了迷,忘了我们谈话的要点,那就是侯爷夫人写信给你的主人可能会说些什么。”
“的确,大人,”周泉说,“各种快乐使我们忘乎所以。那么大人,下面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
“我听着呢,田野之乐的日子?”
“是的,那天收到了一封信,他从我手里接过信时,我已经认出了笔迹。”
“怎么样呢?”
“老爷读完信后大声喊道:‘快,备好我的马!我的武器!’”
季桓之问:“又是一场比武!”
“不,大人,仅仅是这几句话:‘二哥,如果你愿意在寒衣节前赶到,那就上路吧。我等你,见字如面,李蜜。’”
陷入沉思的季桓之说:“看样子事情很急。”
“我也这样认为。因此,”周泉继续说道,“为了争取准时到达,老爷当天就带着一名年轻力壮的仆人出发了。”
“他会准时到达吗?”
“我希望这样。老爷是很高傲的,他对自己的纯种杂交汗血马一向是很自信的。”
李蜜的那封简短的信使季桓之陷入沉思。他跟着周泉,更确切地说,跟着周泉的四轮车一直到达府邸;他在一张豪华的桌子旁坐下,人们十分尊敬这位左都督大人。但是他从周泉身上什么也得不到,这个忠实的跟班老是伤心落泪,事情就这样。
季桓之在一张铺得极其舒适的床上睡了一夜以后,他反复思索着李蜜那封信的意思,然而他什么也没弄懂,只能无奈地离开了登州府,重新回到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