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跌倒在地。
所有人都闪开了,唯有身披红大氅的人依然站在屋子中间。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卑鄙的女人跪在地上大喊求饶。
陌生人等着恢复寂静。
“本人已对各位说过她已经认出了我!”他又说,“她说对了,我是抚顺城的刽子手,现在我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个人的身上,大家都怀着迫不及待的骚动等着他说话。
“这个女人过去是个姑娘时也和今天同样漂亮。她曾是抚顺五行观的道姑。一位心地纯洁青年道长主持这家道观;边鸿影图谋不轨,对他施加勾引,她勾引成功了,她简直连圣人都能引诱到手。双方山盟海誓,永远共涉爱河;但他们的关系又不可能长久持续下去,否则彼此都得身败名裂。她终于说服了那个年轻道长,同意一起离开当地。但是要离开当地,要一起逃走,要到辽东的其他地区,在那里太太平平地过日子是可以的,因为谁也不认识他们,然而必须得有钱;可是他们两个都没有钱。那个道长偷了几只居士赠的文玩葫芦卖掉了;可是就在他们准备一起逃跑时,双双被捉拿归案。
“一个星期之后,边鸿影又勾引了狱卒的儿子并因此从狱中逃跑。那个青年道长被判带镣入狱十年和刺字。正如这个女人所说,我当时就是抚顺城的刽子手。我被迫去给那个罪犯烙上印记,而那个罪犯,先生们,他是我的亲弟弟啊!”
“当时我就发誓,是那个女人让我兄弟落到了这步田地,她已不只是他的同谋,既然她煽动我的兄弟走上了犯罪道路,她起码该分享相同的惩罚。我猜到了她的躲藏之地,我跟踪追击,我找到了她。正想着在她身上烙下了和我给我自己兄弟烙过的相同烙印时,天极教的人出现了,救下了当时还是圣女的这个毒妇。而她,就用烧红的铁钎刺穿了我的面颊。
“我返回抚顺的第二天,我的兄弟也越狱逃跑了,于是知府大人认定我是他的同谋,我被判替他坐监入狱,直至他投案自首为止,我那兄弟不知道这个判决,他又找到了那个女人,他们双双又一起逃到了沈阳,在那里,我兄弟又在当地的一个道观栖身,那个女人伪称是她的妹妹。
“而沈阳当地的侯爷看中了那个所谓的妹妹,在滚马岭南一见钟情,最后向她提出要娶她为妻。于是,那个女人就离开了曾被她断送的那个人,跟了也会被她断送的这个人,她便成了沈阳侯朱厚灿的夫人……”
所有眼睛一起转向朱后山,因为这才是他的真名实姓,他点点头表示刽子手刚才的一席话全是真实的。
“这时候,”刽子手接着说,“我可怜的兄弟气得发疯,感到一切都无望了,决心摆脱被她全部剥夺的人生、幸福和名誉,重又回到抚顺。当得知我替他被判入狱后他便投案自首,并于当天晚上,在他的牢房栏杆上自缢而亡了。”
“季兄弟,”朱后山说,“你要求对这个女人判什么罪?”
“死罪!”季桓之回答说。
“王爷,”朱后山继而问,“你要求对这个女人判什么罪?”
“死罪!”潞王说。
“二弟,”朱后山又问,“你作为她的审判官,你认为应该判她什么罪?”
“死罪!”这位锦衣卫百户声音低沉地回答说。
边鸿影发出一声可怕的嗥叫,拖着跪地的双膝向熊广泰挪动几步。
朱后山向她伸出手去:
“边眉或是卞红霞,还是边鸿影?侯爷夫人,以及潞王侍姬,”他说,“不论是天道的神佛还是地狱里的恶魔都你的罪孽感到厌倦。倘若你会什么祈祷,你就说吧,因为你已被定罪,你就要一命呜呼了。”
听到这番没有给她留有任何希望的话语,边鸿影直挺挺地站起身来,似乎想要说话,但她已筋疲力尽;她感到一只强有力的无情的大手抓着她的头发,犹如冤亲债主拖着恶业者一样无可挽回地拖着她,她甚至无意作出抵抗,便走出了那间茅屋。
潞王、季桓之、朱后山、熊广泰和刚刚包扎完毕、扶着断臂的李蜜也都跟着她走了出来。两小旗紧随主人其后,只剩下那扇被顶坏的窗户,那敞开的门廓,以及那桌上仍在凄惨地闪亮冒烟的油灯陪伴着那栋孤寂的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