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一说,反倒是陈覆盎不好意思了,摆了摆手说没事。
他眯了那么一会现在也不困了,站起来理了理头发:“走吧,别加班了,你看这天都黑了。”
外面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像是墨蓝色墨水打翻侵染过,高架桥上路灯一束束点燃,仿佛是漂浮在夜色里的灯笼。
江瑜看了一眼天色,将外套搭在臂弯上,和陈覆盎一同出去。
翌日。
上午九点,江盛会议室在进行着周一例会。
江盛的会议室有几个,一般小型会议启用小会议室,但像周一这种大型会议就采用楼层的大会议室,层层桌子沿着阶梯摆放,视线畅通无阻。
江盛的人都知道,总裁江瑜开会的时候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与场面话,每次开会时间都控制在半个小时以内,但今天却是个例外。
刘界注意着台上的男人,在头顶白灯的映衬下,对方身形笔直地站着,端正的像是一株青松,他此时调了调话筒的位置,清冽干净的嗓音通过音响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下一周的工作安排已经全部结束,接下来的时间我说一下公司人事调整变动。”
话音落下,原本坐在后排摸鱼的刘界提起心来。
江瑜看着对面一众人都抬起了头,他敛眸点出几个名字:“方里、陈胜亮、韩系......”
一连几个人名从嘴里念出来,听到有自己熟悉的同事,众人注意力更加集中起来。
一共四个名字,有个还是江盛的投资经理。
江瑜平声道:“以上人员过去曾私自接受项目公司报酬,证据确凿,违反了公司条例法规,经人事部研究决定予以开除。”
话音落下,一阵阵嘈杂声响起。
江盛主要业务是投资,从选择项目到正式投资一般要经过数道程序,而与企业直接对接的一般是投资经理,这就产生了吃回扣现象,有2%到5%不等。
假如企业方收到5000万投资,将会返回投资经理少则100万多则250万的回扣,而是5000万对江盛来说属于很小的一笔单子,对于吃回扣行为,江盛明令禁止,三令五申,属于高压线中的高压线。
江瑜将底下一众人神色收入眼中,他轻轻扣了扣桌子,敲击声经过话筒放大传到每一个角落,一时之间又安静下来。
江瑜开口,依旧是神色平静:“大家引以为戒,散会。”
话音落下他未再停留,只出门而去。
刘界坐在座位上,看着周围的人起身离开,等到一圈空出来之后他起身坐在自家老大身边:“头。”
刘界口中的头是项目部经理,在江盛里属于高层管理人员,刘界是他的心腹,颇受器重。
项目经理看了他一眼,教训道:“怎么了,还不工作去在这磨蹭什么?”
刘界浑惯了,两人相处与其说是上司和下属倒更像是父与子,还是那种浑儿子和操心老子的方式。
刘界看着周围已经没有人,压低了声音道:“头,江南那分公司到底怎么回事?”
前一段时间里公司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说是江南分公司要设立一个总经理,这个一把手将会从总部调过去,往后直接负责分公司事务。
这个说法在公司传了很长时间,各个高层跃跃欲试,纷纷摩拳擦掌看这花落谁家。
在总部是高层,要是调到了分公司天高皇帝远,实实在在的一手遮天。
上司看了刘界一眼,皱眉道:“你操心这做什么?干好你本职的事。”
刘界嬉皮笑脸,一脸混不吝的模样:“头,我倒是不操心,反正我们家祖坟就是着了也轮不到我。”
他压低声音:“头,你有戏不?你要是能过去记得把我也带走。”
上司又瞪了一眼:“你别听那谣言,别一天天的想一些有的没的事。”他脸上神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语气中含着警告:“刘界,你最近说话注意点,分公司的事不许再议论了。”
看着上司变得如此严厉,刘界也不敢造次,脸上那混不吝的神色消失了,伸手往自己嘴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头,我知道了。”
他低下头,神情也认真起来。
项目经理伸手拍了拍肩膀,视线掠向窗外,心情却怎么也没有轻松起来。
刘界不知道,但他们这些高层却是心里清楚。
分公司目前是直接由总裁领导,而三番五次提起分公司经理一事的却是董事长丁贤,对方想安插亲信分权这事不是什么秘密,这段时间不提经理一事是因为丁贤自己都自顾不暇了。
前一阵子罗家的人被带走,股东都清楚,那人和丁贤交情很好,借着这个东风总裁正好发难,只要罗家公司那股价一崩,丁贤连任这梦就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