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色旌旗在风雪中猎猎作响。
队伍在冰天雪地中蜿蜒……
她身子猛地一颤,从梦境中挣醒,一头的冷汗,牙齿咯咯打着冷颤。
欣月冷淡的声音响起:“又做梦了?这回是梦到赢了还是败了?”
“我……不知道。”
她曾经无数次期待过,又无数次的失望。最终她和欣月一样,对日复一日的囚禁生活养成了一种麻木的重复习性。
再难吃的残羹剩饭也变成了习以为常,她觉得如果自己上了战场一定是个懦弱的逃兵,她很怕死,所以为了惜命,她竟然变成了猪狗一样生存着。
但终于连这样猪狗不如的生存都成了一种奢望。
从看守断绝往密室送食的那一日起,她连续三天都陷入无止境的幻境中,时而梦到建州大军凯旋而归,时而梦到建州残兵败将终于甩脱了乌拉的追兵剿杀,筋疲力尽的逃回建州,却在赫图阿拉城外,努尔哈赤等一众主将被乱箭射杀在城墙外……
“不管这场父子博弈孰胜孰负,总之……你我是输定了。”断粮的这三日,欣月几乎已经不怎么开口说话了,按她说的,少说话,可以省点力气。
但在阿木沙礼看来,不过是苟延残喘,多活一刻与早死一刻,其实结局真的没什么分别。
她已经不会再期待有奇迹发生了。
父母也许已经以为她死了。
也好……早也伤心,晚也是伤心,早一刻伤心完了,以后就可以早一日把她给忘了。
反正,还有佳穆莉在。
墙角处诡异的响起一阵嘎嘣嘎嘣的脆响,阿木沙礼本已没什么力气再讲话了,正合着眼假寐,听到这声音后,又忍不住睁开眼,好奇地问:“你在吃什么?”
“你要吃么?”
嘎吱嘎吱的脆响声不断,欣月咀嚼的声音着实不小。
“你想不想活命?”
她迟疑了下,笑道:“想有什么用。”
“拿去吃。”
欣月芦柴般的手臂从阴影里伸出来,手心里抓着一把黑乎乎的东西。
她终于按捺不住,吞咽着口水,强撑起虚弱的身体,慢慢往门边上爬。
欣月的手颤巍巍的伸着,很是慎重的将手心里的东西放到了她双手并拢起来的掌心里。
她定睛一看,掌心捧着的竟是一大把小蟑螂,二三十只小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蟑螂,被欣月掐的死了七八成,剩下几只没断气的,爬在尸堆上残肢不停的挣扎。
“呕——”她手一抖,小蟑螂散了一身,她伏在地上频频作呕。
欣月呵呵的笑:“刚刚孵化出来的,壳不硬……能吃。”
她其实根本吐不出东西来了,胃里连酸水都没有,她除了呕得自己全身虚脱乏力外,根本吐不出任何东西。
“活下去!”枯槁的手再次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欣月的手毫无热气,冷的像块冰坨子,她握着一把蟑螂再度放到了阿木沙礼的掌心。
阿木沙礼微微挣扎,欣月死死拉住,强硬的将蟑螂放进了她的手里。
“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