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司露微一直在教育自己的儿子。
她告诉榴生:“你吃的、喝的,都是你爸爸的。哪怕是你舅舅,也是靠着你爸爸生活。没有他,我们都要生活在臭桐街,跟街上的乞丐一样。”
她又跟孩子讲述了她和哥哥从前的生活。
那时候,衣不御寒、食不果腹,成天胆战心惊。
“街上的小乞丐,他们也是有父亲的。和他们相比,你父亲没什么大错,至少他养活了你。”司露微道,“不要怪他。你可以怪阿妈,是阿妈这些年不在你身边.......”
她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阿妈,你不要难过,我错了。”榴生立马道歉。
他聪明极了,别人的表情变化,他都能看得出来。
司露微摸了摸他的头。
他们俩去买了很多东西。
榴生为了向司露微证明,他真的不记恨父亲了,给沈砚山买了一支钢笔。
中午的时候,他把钢笔送到了沈砚山的书房。
沈砚山不在家。
司露微和他去舅舅家吃了午饭。
沈砚山晚上才回来,看到了桌子上的钢笔,有点惊讶,问副官:“少爷出去玩,给您买的。”
他看着这钢笔,仍感觉新奇。
他的儿子,会给他买东西了。
钢笔是很普通的,不如沈砚山现在用的,他还是把它换了下来,随身带着榴生送的这支。
早上榴生还很怕他,目光里带着生疏和隐约的敌意,中午却给他带了礼物,肯定是司露微帮他说了好话。
想到司露微,沈砚山又一个人独坐良久。他不知该如何和她相处。想起她,恨还是很浓烈的,可也会舍不得。
傍晚的时候,下起了暴雨。
沈砚山不打算出去了,让厨房准备晚膳。
他在家吃饭的时候,司露微和孩子都需要陪同他。
暴雨下个不停,窗外很快起了层薄烟。
沈砚山想起司露微和榴生,就去了南楼。
司露微还在教榴生认字,以及描红。
沈砚山进来,场面突然一静。榴生和司露微都下意识停了下来。
“.......晚饭就在这里吃,免得你们跑来跑去。”沈砚山没话找话,然后一个人坐到了沙发里,情绪不太愉悦。
榴生不知自己又做错了什么,紧张去看司露微。
司露微冲他摇摇头,示意他没事。
这顿晚饭,吃得不算特别愉快,因为大家都不说话。
沈砚山有心想和孩子聊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无从说起。
他后来想到了一点:“他快大了,也该取个大名,送到学校去念书。”
“大帅做主。”司露微道。
沈砚山想了想:“叫什么名字好?”
榴生这句话听明白了,当即道:“我叫榴生。”
“那是小名。”
“不,就要叫榴生,舅舅取的。”榴生大声道,“我不改名字!”
他说罢,还把自己的筷子扔到了地上。
沈砚山一下子变了脸。
“把筷子捡起来。”沈砚山沉声道。
榴生跃跃欲试想要撒泼,去看司露微,希望司露微能给他一点帮助,不成想司露微并没有帮忙的意思,反而是蹙眉。
照这样下去,怕是要挨打。
榴生识时务,乖乖去把自己扔掉的筷子捡起来。
沈砚山又道:“你不准再吃了,去面壁一个小时。”
榴生又去看司露微。
司露微道:“榴生,有话要好好说,摔筷子摔碗是不行的。你爸爸没有说错,你去站一个小时。”
榴生乖乖去了。
他站着的时候就想,阿妈说摔筷子不对,那就是他不对,以后不再摔了。
沈砚山也没心思再吃,坐在旁边长时间沉默。
司露微也不开口。
一个小时后,沈砚山离开了南楼,自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