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风清躺在马车里,一直很紧张。
他问司露微:“怎么江西还有土匪呢?”
“土匪就像家里的老鼠。”司露微叹气,“打了一批还有另一批,源源不断的。只要不是大为祸,谁愿意天天去剿匪?剿匪牺牲的兵、用掉的子弹,都是要钱的。”
当前这个世道,军费不可能靠国家,只能自理。
既然都是自己花钱,谁的钱不珍贵?
沈砚山占领江西,督察五省军务,他每天都要忙得不可开交,哪里有心思来清理自家地下的老鼠?
“唉!”徐风清也叹气,“还是上海好。”
司露微不说话了。
一天之后,他们到了孙顺子的山寨。
孙顺子这几年经营得不错,又在军中待过,山寨堆砌了高高石门,易守难攻。
司露微被带了下来,引来众人围观起哄。
“大当家好福气,抓回来一个美人!”旁边人哈哈大笑。
司露微扫视了眼,在场有不少人穿着稍微好一点,像个管事的。
而此地开阔,更像是他们的场地。
她站定脚步。
孙顺子还要拉她,她就踢了孙顺子一脚。
此举更是惹来哄堂大笑,就连孙顺子自己也笑了。
“妹妹,这么快就要跟我打情骂俏?你比以前知情识趣了。”孙顺子笑道。
司露微看着他,继而又看了眼众人:“我是罗门的小老板。孙顺子误抓了我,我只找他一个人算账。你们倘或识趣,可以杀了他,罗门会给你一个前途。哪怕是管一家铺子,日子也比做土匪强。况且,罗门的人,不怕其他人报复。”
场面突然一静。
就连孙顺子,也吃惊看着司露微。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明明都觉得不可思议,却愣是没人再笑了。
他们不怕军阀,却害怕罗门的杀手。
军阀在明处,不会跟暗地里的土匪较劲,可杀手们吃得是暗饭,招惹他们很麻烦。
司露微的话,意思很明确:她不迁怒其他人,只找孙顺子算账。谁杀了孙顺子,她就替谁在罗门谋一个前途。
哪怕是背叛了山寨,也不用担心,司露微还说了,罗门的人不怕土匪报复。
只要能杀了孙顺子,无后顾之忧。
“闭嘴!”孙顺子回神之后,怒喝司露微,“你就是南湖县的下三滥,臭桐街的小表字。你敢冒充罗门的人,还是个小老板?”
“你可以试试。”司露微淡淡道,“我喜欢那个牛角。”
这话,让孙顺子有点糊涂,也让其他人不解。
然而下一瞬,她手中的绳索突然自动开了,绳子从她身上脱落,她脚步迅捷,到了孙顺子身前。
孙顺子还想要躲,已经被她抢走了枪。
一声枪响,孙顺子心中大骇,还以为自己命不久矣,不成想远处有什么东西坠落。他紧张看了眼自己,并没有受枪伤,而挂在门楼上的牛角,应声而落。
司露微说,她喜欢那个牛角......
打完了,她把枪拆了,随手一扔。
孙顺子慢半拍才体会到了自己的丢人现眼,上前死死扼住了司露微的脖子:“你是想死?”
“我不想。”司露微吐字艰难,面上却丝毫不改色,“我若是想死,早在路上就和你拼命了。”
孙顺子脸上的伤疤,因为愤怒而更红,露出了狰狞颜色。
司露微近看他,仍是看不出当年的影子了。
她上次瞧见孙顺子时,他的变化还没有这么大。
也或者,她小时候就没仔细看过他。那时候,她很讨厌地痞,生怕自己落入他们手里。
“关起来!”孙顺子怒喝,用力推了司露微。
两个人上前,架起了司露微,手上却不太敢用力。
对于罗门,下九流的人更加敬畏、向往。
不管司露微的话是真是假,她身手的确不错,万一她想要拼命,这两个土匪也拦不住她,还不如放恭敬一点。
司露微没有挣扎,乖乖被关进了单独的地牢。
徐风清则被关到了另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