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聪明到眼瞎的程度,是不是骗子归你管么?你莫非以为老夫不知道,今日有那吕光平跟你在一起,说,到底是吕光平撺掇你干的,还是你自己要帮忙出头?”
作为监察御史出身,常年都在抓别人小辫子,高知年对于儿子今天的所作所为几乎一眼就能看穿缘由。
而听老爹如此直接,高畅身体一抖趴在地上结结巴巴的说:“爹,我……我只是看那赵颀不顺眼罢了,吕家常年对我们供奉不少钱财,上次竟然为了区区一个妇人,这赵颀竟然害的吕光平坐了半个月的牢房,我……我只想替他出一口气!”
“啪~”高知年上前就是一巴掌抽在儿子脸上,只打的高畅头晕目眩差点儿一头栽倒地上,晕晕乎乎的捂着脸皮惊恐的嚷嚷:“爹,为何又打我?”
“混账东西,你脑袋里面都是猫屎么,吕家自己的事,何必要你来出头,你是谁,你是庆元府知府还是鄞县县令?吕家供奉我们钱财,也不过是想多走些官面上的来往多拿些好处罢了,该给的老夫都已经给过了,大家各取所需,上次的事吕家自己都认栽了,吕云泰亲自上门道歉撕毁婚约,要你多事去管闲事……”高知年咬牙切齿的咆哮。
“三哥息怒,眼下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打骂畅儿也于事无补,还是看怎么善后!”坐在旁边的中年文士赶紧站起来劝解。
“滚,都滚~”高知年气的一屁股坐下去。
高畅赶紧爬起来抱头鼠窜出去,一群家仆和下人也全都做鸟兽散去,眨眼堂上就只剩下了兄弟二人。
“三哥,不知知府赵葵方才说了些什么,为何会把你气成这样?”等到高知年气息消减一些之后中年文士这才开口询问。
“哼,还能说什么,自然是让我自己斟酌好好解决这件事!”高知年冷哼一声脸皮抽抽着说。
“赵葵平日都不出门,来了个把月除开公务之外几乎从来都不管乱七八糟的事,怎么今天会突然大动干戈?何况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安排县衙出面前来和三哥沟通一下,顶多赔钱也就罢了,这样做实在过分。”中年文士满脸气愤的说。
“时机啊……”高知年郁闷的长叹一口气,“眼下正在和蒙古交战,前线粮草军饷本就吃紧,庆元府已经算是我大宋最繁华富庶之地,但眼下一个多月过去,朝廷催收的夏粮都还未征集齐备,商税征缴也遇到重重阻力,就光每天来求我的商人就不知道多少,朝廷缺钱缺粮这是众所周知之事,不然吴潜刚走,朝廷何必又派遣一个官阶更高的赵葵来当庆元知府,目的还是钱粮,街上散发的传单你也看过了,这小龙湾海港的人大张旗鼓的为前线捐钱,这是占据了道理啊,这个畜生完全不看头势偏偏要去为那吕家强出头,你说这件事到底该怎么收尾?”
“横竖不过几百贯前罢了,赔给他们便是,三哥也不必太过忧虑!”中年文士回答。
“说的太简单,若是赵葵要拿这件事做文章,我这个通判怕是就做到头了,眼下经这个畜生这么一闹,鄞县百姓必然议论纷纷,民怨一高,必然生事,本来今年朝廷就强加了两成商税,士绅商人皆都不满,赵葵警告我,若是因为此事闹得这次征粮征税出现百姓哗变,他就会向朝廷参我一本!”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赵葵这……这也太无耻了吧!”中年文士满脸气愤的说。
“无耻又如何,官场争斗历来如此,一旦出了事,总得找个人顶锅,当年端平入洛失败,赵葵还不是被满朝文武弹劾的灰头土脸,最后削官削职才平息下去,何况赵葵一直都在统兵打仗,对于粮草军饷十分敏感,此事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他若是不管才是真的不正常,唉,时机啊,我来了庆元府六年,本来三年前就能转正知府,没想到来了个吴潜,这次吴潜走了,却又来了个赵葵……”高知年长叹一口气,瞅着碎裂满地的茶碗使劲儿揪胡须。
官场混到这个位置,就没有一个傻子,因为傻子全都被干掉了。
而宋朝的官场文化在中国数千年历史当中最为繁荣,从朝堂到地方,几乎整天都在上演各种各样的斗争。
“三哥,那眼下我们该如何化解此事?”中年文士问。
“赔钱,捐款!”高知年想了一下吩咐,“这件事你去操办吧,去一趟杨公镇,找到赵颀,赔五百贯的百姓捐款,然后再捐一千两白银,让他放心可以继续在鄞县募捐!”
“好,我这就去办!”中年文士站起来告辞离去。
“呵呵,赵颀,听说你以前就是个傻子,果然够傻,你无权无势这样强出风头,莫非是嫌自己活够了,我高知年的钱,莫非就这样好拿……”
高知年独自坐在客堂,许久之后狠狠捶了一下桌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