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染血勋章 篇十

    南陆，东面谷地，沉船大沼泽。

    旺盛的生机和潮湿的空气，始终是东面谷地不变的主题。郁郁葱葱的绿叶之后，魔物和恐兽的竖痕瞳孔里满是凶恶与贪婪，这些遵从杀戮本能的丛林猎手，在完成杀戮的那一刻瞳孔会无限放大、直至覆盖整个眼眸，似乎如此残忍的行径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昔日曾经饱受奥能火焰的大沼泽，其源头已经悄然打通，不少地势凹陷的地方形成一片片小小的浅滩。不知品种的飞虫和小蛇，最为喜爱这样潮湿的环境，它们的身影出没在各个角落，搜索着富含营养和水分的食物。它们的体型微小，因此食谱广泛。远不像食物链的王者，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进食。

    昔日水兽的尸骸依旧伫立，浮港只拖走了最具有象征意义的巨大头颅，以及一些用于装饰会场的白骨。高耸、孤立的骨骸划出一道弯曲的弧线，刺破头顶的绿色树冠，消失在浓郁遮目的绿意中。骨骸的底部，已经被淹没在浅浅的水滩中。青苔、草叶、真菌悄然在骨骼的缝隙中生长，连成一片墨绿的花纹。

    一抹浓郁的赤红光华，极不自然地破坏了整片沉船大沼泽的绿色主题。它向外辐射着红色的光晕，把一切事物都染上属于红的色彩。一双缠绕细滑草带的白皙双足，自赤红光华中探出，轻轻落在水滩中。落水瞬间，光华划出一个小小的圆圈，把其中的液体全部排空。浅棕色的草带鞋毫无阻碍地踩在湿润的土地上，发出轻轻的噗嗤声。梅兹五指捏着凝聚的奥能，将足下的河水尽数排开，向残存的水兽尸骸走去。她眉头微微皱起，体内奥能更是沉郁厚实，正在不断储存足以发动法术的魔力。看上去，她此行的目的并不是水兽残骸，而像是在寻找什么。

    想来也是，对于现在的女法师来说，水兽之于她的全部价值唯有威尔逊的诅咒之源晶核，但晶核已经被当时在阿尔面前心灰意冷的梅兹亲自捏碎，虽然她如今后悔不已，但终究不能时光回溯。

    若是没有眼前这件事，梅兹或许已经在前往某个贵族领地的路上。虽然整个传火王朝对奥能和魔法都较为排斥，但精研奥能的控法者有太多丰富的智慧和精力，建立完全脱离统治的奥能世界。在当初误打误撞创生水兽之时，梅兹短暂地引领了一阵热潮，但水兽的诅咒本质和溃烂的身躯很快就熄灭了控法者的热情。如此一个距离完成都尚远的将死魔物，根本不值得他们浪费时间。更有一名高傲的法师一针见血地指出，水兽的诅咒本质是依托活体的残念片心，这几乎掀起一场对梅兹的猛烈抨击。在如此敏感的外界因素下，一旦被有心人士发现诅咒之源的秘密，完全可以借此契机再度开展对控法者的新一轮打压。好在，梅兹曾经作为猫头鹰的家族顾问，手尾处理妥当细致，把威尔逊和村落的痕迹都抹除干净，没有留下多少实质性的把柄。

    与罗兰携手猎杀水兽之后，两人已经没有多少合作的必要。双方各取所需，即便过程中有点摩擦但结果还是令人满意的。不过，胖子和女法师的处境并没有因为水兽的死亡而有所改变，恰恰相反，他们现在的处境比之前更加棘手。梅兹的身份自然不能让她出现在浮港的庆典盛会上，否则不说当日以己之力击退水兽的圣殿骑士，手持斧枪的浮港卫兵就会给梅兹戴上反魔镣铐。

    不过，梅兹的现状因为轰动奥能世界的一个流言而改变:一位女术士成功担任碎裂头骨约瑟夫家族的顾问，结合当今王朝的反魔法大势和碎裂头骨冲击豪门家族的战争宣言，无疑是整个奥能世界的强烈地震，它透露出的信号几乎喊出了内战百年来所有控法者的心声。

    豪门和其他综合实力达到一定程度的家族，都会选择一位控法者作为家族顾问，这几乎是不可变动的潜规则。唯有内战结束、索尔大帝归位王座的那段短暂时期，才有豪门牵头将魔法顾问罢黜。待索尔大帝远行失踪，又有不少家族开始明里暗里向控法者抛出橄榄枝。后者丰富的魔法知识和独特的思维方式，能够给家族在解决问题方面带来全新的思路。对于资源和麻烦只多不少的家族来说，这恰恰是最为稀缺、珍贵的。

    在清理完水兽的手尾后，梅兹没有丝毫停留、立马驱动最后的意志将奥能萃取为魔力，返回自己在罗宾丹村落外围的小屋。水兽已除、胖子身陷浮港贵族的怒火失去价值，梅兹必须要另谋出路。她打算联络曾经猫头鹰家族顾问时期的多方人士，即便威尔逊的晶核已经被捏碎，但是她借由水兽诞生了全新的魔法思路，她需要资金和原料，为此她需要联系上那些贵族。若是在和平年代，许多明哲保身的南陆贵族会对梅兹和她的背景避而远之，但是借着碎裂头骨的战争宣言，白矮山附近的贵族定会分成两股势力，一旦战事开启便是梅兹大展手脚的天堂。

    控法者星夜收拾好自己的魔法原料、日常衣物、化妆用品、奢侈用品、杂学笔记还有一系列的奥能道具、炼金器械，出于女性的本能在她看来，虽然和从前在猫头鹰家族的实验室相比，现在的小屋只能用简陋来形容，但其中纷繁什物都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在即将离开的这一刻，梅兹忽然发现自己的小屋简直是百宝箱的代名词，若是想要打包行李恐怕要花上几天几夜的时间。光是化妆和其他奢侈品的整理，就会轻松消耗掉控法者的一个白昼！

    女子忽然双手抱头，轻松掌控奥能凝聚火焰的五指陷入头皮，疯狂拉扯着柔滑的发丝。她的面容逐渐绷紧、僵硬到扭曲、甚至有些狰狞，梅兹身为控法者的理智在和女性的本能进行最为艰难的斗争。整齐摆放在梳妆台的小瓶小罐，还有盛放在其中的合成液体，俨然成为这个大陆上最为甜美、愈加致命的毒药。脆弱的发丝在女子过度的拉扯下，一根根掉落在地。她面若寒霜、双眼微眯，五指却轻轻舒展，松开了搅乱、繁杂的发丝。

    "哼！"她冷笑一声，转身走向里屋，将房门紧紧锁死。氤氲迷幻的水雾忽然蒸腾四溢，从门缝里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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