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晃晃的巨烛晃得眼花缭乱,听到一人在呼叫自己的名字,抬头望去,见两个身穿官袍的家伙正冲自己点头示意,便走了过去。
他可不认识眼前这两位,不过既然身穿官袍,无论什么官,都比他一个只有功名没有官职的新科举人要强。
“两位大人有何指教?”宁采臣拱手行礼。
“你便是宁采臣?”展谕仔细打量了一番,开口道。
“学生正是。”宁采臣道。
“恩。很好,不错。”展谕见宁采臣不卑不亢,浑然不像其他读书人一样见了自己要么战战兢兢浑身上下不舒服,要么马屁一大堆送上来,便有些意外,但稍微一想便知这样的人才是真正有才学的,当下对宁采臣高看了一些。
那何平先却是不爽,冷冷道:“你是怎么对布政使展大人说话的?”
张杞园虽然告诉过他,要他不要招惹宁采臣,更不要在科举时为难他,但他却不知其中缘由,心里不以为然,以为只是张杞园的好友,充其量只不过是个小秀才而已,本官懒得为难他,哪知道就是这个小秀才竟然夺得魁首,令他大感意外,但就算是解元又如何,只是有功名在身而已,能与他这个提学官相比吗?
那些个举人见了他还不恭恭敬敬低三下四?眼见宁采臣这副神色,他便有些看宁采臣不顺眼了。
宁采臣这才明白原来眼前这位便是布政使了,官不小,相当于现在的省长了。不过他可不管官大官小,就算皇帝在他面前,他也是一样的态度,便道:“原来是布政使大人,久仰久仰。”
何平先见宁采臣这副不咸不淡的表情,鼻子都快气飞了,心想小小举人也敢如此放肆,以后还了得,就欲发火,展谕却摆了摆手,道:“何大人息怒。年轻人心高气傲是很正常的。”说完对宁采臣使了个眼色,道:“宁解元,还不快向提学官何大人赔罪?”
虽然知道布政使大人是在帮自己,但宁采臣最见不惯便是何平先这样的人,他之前也听说过这个何平先,官不大,架子倒大得很,心想老子又不欠你钱,也不妄图从你身上得到什么,更不靠你升官发财,还要低三下四看你脸色行事,当下仍然沉着脸道:“何大人,小生无礼,得罪了。”,
他嘴上说着赔罪,神色却没有一点赔罪的意思,但何平先见布政使大人有意帮他,倒不好追究下去,只得皮笑肉不笑干笑了几声,算是接受了宁采臣的赔罪,心里却是记下了宁采臣一笔账。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鹿鸣宴,开头便奏响《鹿鸣》之曲,然后众人一起吟这“鹿鸣”篇,待到吟完此诗,便是布政使大人说了几句场面话,鼓励鼓励新科举人,让大家继续努力戒骄戒躁,在会试中考个贡士,好为朝廷效力,接下来自然是好酒好菜流水般呈上来。
若是平常人吃吃菜喝喝酒也就过了,但这些读书人,既然能考上举人,自然是才学杰出之辈,不吟吟诗作作对,那才是奇怪了。
何况,虽然都是举人,但也有名次之分,各人都自认为才学第一,谁也不服谁,很多人便通过这鹿鸣宴暗暗较劲起来,而那些官员也乐见与此,风雅风雅,一是风流,其次才是雅,不吟诗作对,岂不辜负了这鹿鸣二字?
作为举人第一名的宁采臣,自然特别受到关注,刚开始,便有人找上来。
“宁解元是吧?小弟有个上联,不知宁解元能否帮忙看看下联该怎样对才好?”一个看起来差不多二十来的家伙端着一杯酒走过来对宁采臣道。
这家伙说得客气,实际上肯定是想借机试试宁采臣的才华,对不出来,那是最好,说明他比解元有才华,对不上来,也没什么,反正他又不是解元。
宁采臣略一沉吟,便想通其中关窍,便笑道:“哦?什么上联?”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