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何县令一拍惊堂木,尖声道。堂上众衙役也跟着吼了一声。
宁采臣面不改色夷然不惧道:“我大胆,何县令岂不是更大胆?”
宁采臣这话却是说得不只斩钉截铁气势凛然,更是巧妙无比将矛头掉转到何县令身上,让何县令心肝一颤,遐想万分。
他先前早就通过其他人的只言片语了解到这个何县令贪赃枉法勾结乡绅,按说这样的官早就应该被查出,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只手遮天,竟然一直安安稳稳坐在县令这个位置上。
宁采臣来时的路上已经想得很清楚,要救杜平,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用钱砸死这个***何县令,要么就只能兵行险着,赌他娘的一把。要他用银子砸,别说没有,就是有,他也不会砸给这孙子,此路不通,那就剩下剑走偏锋了,至于具体怎么赌,就只能到时候随机应变了。
何县令当这缙云县令已经二十余年,审问过形形色色无数人,无论男女老少,上到这大堂来,无一不被手下这些凶神恶煞的衙役吓得两股打颤结结巴巴,像宁采臣这种泰然自若的还真是头一遭见到。
这样的人不是傻子就是早就跟自己打点好关系,当然还有一种,就是胸有成竹,莫非他手中有自己的把柄?
何县令脑子这么一想,更是拿不准。但他浸淫官场多年,虽然不能左右逢源青云直上,也不是草包。
“宁采臣,你胆大包天,敢出言顶撞本官,该当何罪?”何县令心想就算你有把柄又如何,充其量不过是个穷酸秀才,一顶帽子扣下来,打得你屁股开花生不如死,看你还有何能耐。
宁采臣冷笑一声,丝毫不让道:“何县令,你欺我不懂大明律?顶撞县令大不了打几十大板,不过何县令知不知贪赃枉法收受钱财该当何罪?想来何县令整日里忙着数银票喝花酒去了,那我好心提醒一下你,按大明律,凡官吏受财者,计赃科断。无禄人,各减一等。一贯以下,杖七十。……四十五贯,杖一百,流两千里。……八十贯,绞。”
他摇了摇头,又叹道:“何县令那么多大老婆小老婆红颜知己,亭台楼阁,名马貂裘,不知道有多少贯呢?八十贯肯定是不止的,八百贯都远远不及。尊敬的何县令,依你的俸禄,这些东西恐怕几十年都消费不起吧?哎呀,何县令,那你可麻烦了。”
嘶——众衙役齐吸一口冷气,这狂生,好大胆!
何县令贪赃枉法刮地三尺,缙云县恐怕没几人不知道的,但无论是上司还是衙门众人,都被或多或少收过他的好处,谁都心知肚明装作不知,至于那些平民百姓,就算有天大冤情,无处可申,也是无用。
何县令想不到宁采臣竟然公然在大堂上把他的丑事就这么说出来,他脸色青,拿起惊堂木就要拍下。
宁采臣却又道:“何县令是不是也想一顿板子把我打得皮开肉绽?不过在此之前,我还要提醒你一句,在来此之前,我已经把所有何县令的光荣事迹已经写好成书,交给一个可靠的人,只要我午时还未回去,他就会快马送往京城,而本公子在京城凑巧认识一两个达官贵人。你也知道我们尊敬的皇上一向很是鼓励赴京状奏的。”
他这一番话说下来理直气壮,棒里夹枪,真真假假,让人听得心惊肉跳。
何县令立时停住惊堂木,脸上阴晴不定。
宁采臣又惋惜道:“唉,到时候何县令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大老婆小老婆红颜知己们不知道又会投入谁的怀抱呢?何县令,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就交给我好了,在下保证一定让她们天天笑口常开乐不思蜀。”
他虽然嬉皮笑脸油腔滑调却是绘形绘色,何县令听了,忍不住朝那么方面想去,越想越是不甘。
旁边的师爷则是听得目瞪口呆,我日,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如此狂妄,敢这样对县老爷说话,真是我辈典范啊。
杜平跪在那里想笑,屁股又痛,脸上露出古怪神色,心里大呼这宁兄弟太他娘的威猛了,竟然想当面给何县令戴绿帽子,而且一戴就是好几顶,老杜我自愧不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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