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想活着啊,这不是没有办法嘛。哪能这么容易找到那些厉害的高僧或者是道长呢,要是能找,我早就把自己治好了,用得着拖到现在。郑公子,你这又是何苦呢。阎王若要一个人死,谁又能拦得住?你对我的好意,我已经感受到了,真的很谢谢你,但是真的不需要你浪费时间了。”
沈之月凝视着郑澜严峻的脸,心里有一种强烈的难过蔓延开,她也想好好活着,但是现在看来,不管她怎么努力挣扎都没有用了。
“我想要做的事情谁也拦不住,说了明天带你去找高人,一定能找到化解你身上劫难的办法,就一定会去。沈之月,只要我活着一天,就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
郑澜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对她的情意那么深刻,难道她心里一点都不明白吗,要是他的生命里没有她,再也看不到她的笑容,那他考取功名又有什么意义。
“你今天先好好休息,明天我来接你,我回去准备一下。”
沈之月眼睛里晕染开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郑澜,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真的,你不要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我本来就是个短命的人,说什么都活不长的。你还要科考,以后你会有很好的人生,一定不要因为我而耽误了前程,那样我可就真的成了你的罪人了。”
郑澜被她眼底的泪意看了心软了,声音温柔之中又带着一股怜惜,“月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下定决心考功名吗?不是我想要在仕途上平步青云,也不是想着流芳百世,而是我知道你这么好,以后会有很多很厉害很优秀的人爱慕你,我不想输给他们。”
“赵明珞跟我说过,现在的我是护不住你的,别人只要轻而易举就能将你从我的身边带走,所以我才想要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起来,才想要走仕途这条路。只有这样,我才能更好的保护你,在你遇到难题和危险的时候,我不用束手无策,不用再像之前一样,根本做不了。”
是她将他从绝望的深渊里拉出来的,他一定要想办法把她留在身边,让她好好地活着。
沈之月眼眶湿润了,她心情比之前还要酸涩难过,“那我要是一直回应不了你的感情呢?难道你要一直等下去吗?”
“郑澜,请原谅我的自私,我只是想要按照自己的心思而活,不想委屈自己。只有我真正想嫁人了,我才会嫁。而我其实是个性情很冷淡的人,心冷若坚冰,有可能一辈子都捂不热。一辈子都没有结果,你也要坚持吗?”
她以前就没有心思谈爱情,现在身体深受折磨,就更加不想那些事情,也不想拖累别人。
“那你就活个七八十年,看我能不能把你的心给焐热。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你不要再推辞,也别惹我着急。走,我扶你进屋去,你的情况也不用担心,肯定能有人将你治好。”
郑澜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把她给扶回去,就好像她是个易碎的瓷娃娃,都不敢用力,生怕把她的手给捏碎了。
“夫人,我明天带沈姑娘去找人治病,还请你同意。”郑澜直截了当地对刘彩萍说道。
刘彩萍眼睛很红,眸子里迸射出了强烈的希望,“有神医能够治得了月儿吗?那郑公子,真的要麻烦你了,请你务必要带月儿找到神医,把她的病给治好。月儿她是我们家的顶梁柱,她要是倒下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郑澜目光落在脸色蜡黄,瘦得皮包骨头的沈之月的身上,心里有着强烈的爱意和心疼在翻涌着,他愈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沈姑娘她怎么看都是有福之相,绝对不会有性命之忧。落霞县没有大夫能够救得了她,别的地方肯定有。”
“好,那你尽管安心地带月儿去找神医,家里的事情有我和之杰呢。郑公子,我求求你,一定要想办法把月儿治好,她的命太苦了,好不容易这一年家里的境况才慢慢地好起来,她还没能享受到什么好日子呢,我不想月儿身体越来越虚弱下去。”
沈之月难受得咳了几声,把眼泪都咳出来了,喉间也有一股腥甜的血蔓延到了舌尖,她强忍着不舒服,艰难地说道,“娘,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我都会想办法挣够银两,让你们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的,你别哭。”
她不等娘亲继续说话,看向郑澜,“我不舒服,就不留你吃饭了,你回去照顾你娘吧,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
郑澜心里很心疼,不忍在这个时候刺激她,只好忍着心底的不快,温柔地说道,“那我明天来接你,我先走了。”
沈之月目送着他离开了,低垂着眼帘遮住了所有的落寞,“郑澜,要是就连那些能够降妖除魔的道长,那些得道高僧都没有办法缓解我的痛苦呢,到那时候你又要怎么办?”
刘彩萍扶着大女儿回房间躺下,她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郑公子说有办法肯定就是真的,月儿,你有救了。”
沈之月满脸疲惫地说道,“我好困,娘,我想先睡一会,等到晚饭的时候你再叫我起来吧。”
刘彩萍不敢再打扰她,从她的房间里离开了,还不忘帮她把房门关上。
沈之月泪水控制不住夺眶而出,顺着她的眼角滑落下来,她不明白老天爷怎么会对她那么残忍,跟她开了这样的玩笑,她救人也有错吗,为什么魂魄和身体就不契合不稳定。
她更不明白,为什么现代的她已经死了,那张生辰八字对她的影响都那么深刻,反噬加作法的影响,几乎要了她的性命。
另一边,郑澜忧心忡忡地回到家里,周身被忧愁和低落包围着,就连容雨晨都忍不住提心吊胆地问道,“澜儿,你究竟是怎么了?难道是有人给你气受了?还是念书做功课遇到了难处?”
对着他最为信任的娘亲,郑澜将他心底的忧愁说了出来,“娘,沈姑娘她生了很重的病,要是再不医治可能她真的会死的,我明天想要带她去找人治病。”
容雨晨震惊又意外,心里还夹杂着强烈的担心,“沈姑娘她到底生了什么病,就连她那么厉害的医术都治不好吗?”
那这病究竟有多么凶险,沈姑娘能熬得过去吗?
郑澜也不隐瞒,“确切地说,沈姑娘她得的不是病,是有人用那些阴邪的招数来害她,就是道士用的那些办法,要是不将那些加在她身上的巫蛊之术给解除,她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娘,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厉害的得道高僧,或者是会驱除妖魔鬼怪很厉害的道士,你告诉我。”
他不想浪费时间在大海捞针般的找得道高人这件事情上,更何况沈之月她的身体也脱不了太长时间了,他不愿意看到她陷入性命危险之中。
容雨晨对那些巫蛊之术有些微的了解,她若有所思,“我听说很多道士作法是需要生辰八字的,又或者是需要沈姑娘的头发和衣裳那些。难道沈姑娘她将自己的生辰八字给泄露出去了,还是她的头发衣裳被人拿去了?”
“澜儿,你说会不会是孙姨娘动的手脚,那个女人又贪婪又狠毒,她为了得到胭脂水粉的秘方,当真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的。”
郑澜忧心如焚,“我听沈姑娘的意思,好像她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应该跟孙姨娘没有关系。娘,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你知不知道哪里有作法很厉害的高人啊,我要带她去试试,总不能让她死了。”
他那么爱她,她要是真的有性命危险,彻底地消失在他的生命里,那他现在的坚持又有什么意义呢?
“娘也不清楚,不过娘可以帮你问问,等晚上的时候再告诉你吧。澜儿,你别担心,沈姑娘她那么大的磨难都挺过来了,这次同样也能够平安度过,你要相信她不会轻易地被打倒的。”
容雨晨看着儿子忧心忡忡的样子,柔声安慰道,同样的她心里涌过一丝快意,她儿子终于有了娶妻成家的心思,只要稍微努力一下,想必很快她就能够等到儿子的好事了。
“那这件事情就拜托娘了。”郑澜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走进他的房间开始收拾东西。
而容雨晨,则是让丫鬟跟随着她,直接去找了那位神秘的,把郑澜交给她抚养的幕后的人。
那人哪怕是在房间里,都戴着黑色的斗笠遮住了脸,让人看不清楚他的长相,然而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强大又寒冷的气场,无时无刻都震慑着容雨晨,让她倍感压抑,差点喘不过气来。
“你来是想要告诉我,你和离的事情吗?”神秘男人对她家发生的大事了解得挺清楚。
容雨晨尽量让自己冷静,声音不颤抖不害怕,“我猜这些事情是瞒不过老爷的,现在澜儿跟着我,我会照顾好他,让他过得舒心又自在。老爷,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情想要跟你打听的。”
高深莫测的男人直视着容雨晨的眼睛,看得后者头皮发麻,吓得差点落荒而逃,才慢悠悠地问道,“说吧。”
“澜儿他有个很重要的朋友,被人作法陷害,现在身体很虚弱,再耽误下去就会有性命危险。所以我来跟老爷打听,不知道哪里有得到高人,能够化解那些阴邪的招数,把人救回来的。”
容雨晨犹豫了下,继续说道,“澜儿很在乎那个朋友。”
“那是郑澜心悦的姑娘吧。唐州城,化龙山上的白龙寺,那里面的住持方丈,是个得到高僧,说不定他会有办法化解,你让郑澜带着那位姑娘去吧。”
男人的声音神秘莫测,“那姑娘既然是郑澜爱慕的人,那想必现在他身上的毒已经全部清除干净了,他的命格也已经改变,不会再短命了。”
容雨晨只觉得有一股寒意从脊背处冒了起来,掌心里也渗透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老爷,你怎么会知道……”
除了她和澜儿,还有帮澜儿解了毒的沈之月知道这件事情,她都瞒得密不透风,这位老爷竟然得到了消息,也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差错。
“自然是有高僧批命了,郑澜的命并不是单独的他所决定的,等找到他命中的贵人,才能化解他的劫难。让他带着那位姑娘去白龙寺找住持方丈去吧,别耽误了时间。”
容雨晨忍着心底的震撼,恭敬地说道,“多谢老爷。”
从这位神秘莫测,力量强大的男人这里离开,容雨晨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
郑澜同样也没闲着,等她回到家,郑澜已经派了属下整理出了一份有十几个道士和道姑的名字来,“娘,你看这是我找人打听到的消息,你说这里面究竟谁最厉害呢?”
容雨晨没有看那份单子,将她打听到的重要情报说了出来,“澜儿,明天你带着沈姑娘去唐州城,化龙山上的白龙寺找住持方丈,或许他能够帮沈姑娘度过这次的生死劫难,别耽误太多的时间了。”
“唐州离这里有四百多里路呢,娘你确定白龙寺的住持方丈真的能够救月儿吗?她的身体可是经不起任何耽误的。”郑澜对娘亲打听来的这个消息将信将疑。
“澜儿,你就听娘的,白龙寺的住持方丈肯定能救沈姑娘的性命,你与其去找那些不知道本事的,还不如直接跑的远一点,把沈姑娘的性命救活了再说。娘是不可能害你,也不可能害你爱慕的姑娘的。”
容雨晨对于背后主子的事情不能坦白,只能急促地劝道。
郑澜看了看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很狠心说道,“那我多去准备些银票和干粮,明天清晨就出发,带她去白龙寺。”
他急匆匆地又钻进了房间里,继续收拾东西,还不忘让温瞳和温厉去集市上买些给路上吃的小零食和干粮。
翌日清晨,天还没亮,不过是露出鱼肚白来,郑澜思来想去,还是亲自来沈家村接她,把她带上了马车,在刘彩萍和沈之杰千叮咛万嘱咐之中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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