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知道来了对头,倒也不怕,把雁翎刀握在手里,只等他闯进来,便是一刀。
过了片刻,又听见另外一个人的声音:‘这点子手爪硬,咱们怕不是他对头。’
前一个说:‘你怕死,我可不怕。’
另一人道:‘不是怕死,是怕坏了大哥的事。’
前一人说:‘这么样,我在柴房里躲着,你把他引过来,我趁机结果了他。’
我那时年轻好斗,两个蠢贼上门送死,自然求之不得。却没多想,为什么他们计议的时候,不避得远一些,却让我把他们的如意算盘全听了去?
过了一会儿,果然听得门口有人喊:‘不得了啦,快去柴房,有人上吊啦。’
我举着刀冲出屋子,没见到外人,哼,那蠢贼脚下的功夫倒也说得过去。
我装模作样,往柴房冲去。路上遇到几个仆人,也赶着去救人。我怕动起手来,这些人碍事,便使眼色将他们阻住。
才一进门,就觉得背后风动,只道是那蠢贼偷袭。我见惯了战阵,死人堆里打过滚,杀个把人自然不当回事,顺势一招‘返辔收缰’,刀头从腋下穿到身后。
后背便是一热,是那人的血溅了上去,那时还甚是得意,心想:‘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这不是自己找死么。’哪知道……”
他说到这里,忽的停住了,神色甚是痛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
“哪知道,我这一刀杀的,却是我的闺女,我的亲骨肉。
我可怜的孩子,她手里还拿着自己那把木刀,和我说:‘爹爹,你不是要试我的武艺吗,我……我劈中你了吗?’
她说完这句话,眼睛就那么睁着,却没气了。她到死也不明白,她只是想和爹爹玩儿,为何爹爹这一刀,却刺得他那么疼?”
上官屏轻轻惊呼一声,脸上全是不忍之色。黄若两只拳头握得紧紧的,心想:
“那两个坏东西,骗他的闺女藏在门后,用木刀劈他,又把他骗过来,令他亲手杀了自己的闺女。
这人如今诡计百出,哪知年轻时也是个全无心机的,竟上了这么个恶当!唉,恐怕也正是由此,才变成了今天的‘鬼马骝’。”
耿长老老泪纵横,说道:“我就这么抱着闺女,直到她身子渐渐的冷了。
转天我拾到了一块木牌,上面一个‘安’字,我认得不是府里的东西,那一定便是那两个恶贼失落的了。
我夫人想不开,寻机投了河。她伯父是当朝大学士,怪我害死了她,寻了我个差错,要把我拿回京里治罪,我便弃官逃了。
这以后,我流落江湖,紧紧攥着那块写有“安”字的木牌,逢人便问,终于打听到这块木牌,乃是天都山全兴寨里喽啰的腰牌。
那大掌柜的正是姓安,叫安天雄。唉,提这些干嘛,提这些干嘛。”
他猛地甩着头,似是要将这些痛苦不堪的记忆,从自己的脑袋里甩出来。可过往的经历,纷至沓来的浮现在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