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并非第一次遭遇这件人生中的大事, 只是前次她一心循规蹈矩,舞台还是在透着玛丽安娜香粉味的纽约, 置身在衣香鬓影和觥筹交错间,和纽兰并肩, 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
那时,他们的手虽拉在一起,却都隔着白缎手套,一边摆出幸福的微笑,手里却触不到对方掌心的温度。
而今时此地,她衣衫不整,披散的头发隐隐绰绰地遮住了自己的脸。梅庆幸桑顿可能看不清自己此刻脸上的表情。是的, 在这个亮着昏暗灯光的房间里, 没有音乐、没有鲜花甚至没有一句祝福,自己臀下还坐着一捆布料,硬梆梆得膈得人不舒服,可是脱开那些虚情假意的面具之后, 梅却不敢承认自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桑顿不知何时已改了蹲在她面前的姿势, 在说出那句含义深刻的话语之前,他已经换了一条腿跪下。
哦,谢天谢地,至少有那么一样东西看上去有求婚的样子。
可桑顿却感觉有灼热的液体滴在自己和梅交握的手上,然后梅颤抖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你知道的,我们不能……不能……”
桑顿急切起来,这可能是自己一生最好的机会, 而梅很可能再不会像今晚这样与自己独处,他改而捧住梅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为什么不能?梅,此时此刻,你在米尔顿,你和我在一起。也许我明天还是马尔巴勒的主人,也可能在大火之后倒霉得一文不名。梅,告诉我你爱我,然后答应我的请求,证明你爱我!”
梅黑白分明的大眼望进那双如海深的蓝眸时,又何尝不为其中的深情与忐忑动容呢?
她嗫嚅着唤了声:“桑顿……”
“叫我约翰,就像我叫你梅一样。”这么一打岔,桑顿倒是看着梅又笑起来了。
梅举起手,附在桑顿的手背上,却闭上眼睛拿颊边地肌肤摩挲着他掌心温柔而粗粝的触感:“约翰,我爱你,换个名字叫很容易,承认感情也不难,这无需用你的身家证明。然而婚姻是两个家庭的结合,我们……并不合适。”
桑顿不想举那个不好的例子,但他无计可施:“梅,门当户对的结果,你不是已经经历过了?”
梅颇为震惊:“约翰,你不该说这样的话,你不该拿旁人过去的伤痛来……”
桑顿快速地打断了她:“是的,那是不堪回首的伤痛,所以你忌讳别人提起。那么梅,你要冒险再一次重蹈覆辙吗?”
“你不要说了……”梅皱紧了眉头,艰难地想让桑顿停止这个话题。
“不,梅,”桑顿逼着她抬头,绝不肯让她逃避:“从你来到米尔顿,再次见到我的那刻起,你就该知道我并不是个绅士。可你不但没离开,还默许了我去看你,默许了我的感情。如果能够达到目的,哪怕是情非得已冒犯了你,我也得逼着你看清楚你面前究竟是玫瑰田还是荆棘丛。”
听到桑顿的比喻,梅“扑哧”笑了一下:“你倒是大言不惭。”
桑顿吁了一口气:“梅,别的我不敢说,玫瑰田我还是能造一片给你的。我祖上虽然没有贵族血统,如今家产对你来说也并不丰裕,但是只有一样我能保证,我的玫瑰田里所有的花都只为你一个人开。”
这话真是动听,听得梅的脸颊红透了,可她偏偏像是被吸引了所有神魂,一点都挪不开眼。
桑顿瞅准机会再接再厉:“梅,试一试,为我试一试。”
梅这才几不可见地微微点了下头,那弧度看在桑顿眼里真是世间最美妙的场景,他状似松了口气地笑了声:“我的腿都麻了。”
话音才落,他就就着捧着梅脸蛋的姿势,低低地又唤了声心爱的少女的名字,仿佛是经过了千般的隐忍后才迸发的喜悦,随后薄唇贴了上去。
梅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因为桑顿的手好用力,勒得她腰背几乎有些生疼。他的力量不容置疑,之前才把梅轻而易举地提出了门。
可是他唇上的动作却十分轻柔,似是风拂过花朵般小心。待到察觉梅没有反抗后,桑顿的周身便燃起了烈焰,先前如果说还怀着试探般的爱惜和小心翼翼,待过了双唇的磨合期,他就露出了男人和商人的贪婪本性。
虽然梅觉得这太趁人之危,但这求婚发生在私下,这男人的欺负又太过温柔让人心中暗暗心生喜悦,因此到察觉桑顿想更进一步的时候,梅只双手揪着披肩,却没有退却,反而在唇舌间若有似无地推挡几下,就开了方便之门。
此时,外边喧闹无比,这二人世界就只闻幸福的呼吸声,爱便是勇气之后,乍然而来的一种顿悟。
在这大火之夜,时人悲伤,时人而又喜悦。譬如此刻的梅与桑顿,你也许心里爱他,但你未必敢承认。
梅的那些小小理智,仿佛是爱与被爱之间的一层薄纸,被桑顿的温言爱语揉弄成了遍地的碎屑,原先梅还能靠着这层阻止心中爱意的泛滥。如今这障碍被通透了之后,就仿佛开了闸门的诗瑞湖水坝,再也不能抵挡了。
自古美好的爱情故事,莫不如此。
当梅终于忍不住推开面前这个新鲜出炉、却还没有经过众人验证的未婚夫时,桑顿早已经继热吻之后,亲遍了她的脸蛋,正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下巴磨蹭间把梅的襟口都蹭开了些。
梅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像是事情到了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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