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是说你觉得我们当中有另外一个人?”纽兰重复了一下梅的话,好像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需要重复一下这个才能确认双方之间到底在说什么。
梅的心又往下沉了点,因为她敏感地捕捉到了纽兰话中的迷茫,她的语气不复少女的清脆婉转,多了一丝阴郁的低沉:“纽兰,让我们开诚布公地谈谈吧,自从我们宣布了订婚的消息之后,你就变了。”
“你在说什么疯话?”纽兰似乎意识到自己适才的迷茫是一种战略上的失误,他的语气又强硬起来。
“好吧,”梅笑起来,语气却前所未有的冷静:“纽兰,如果没有问题,那我们谈谈又何妨。如果确有其事,那我们就应该耐心地坐下来解决问题。”
纽兰好像第一次发现梅有这等口才,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毕竟他从决定回纽约开始,就确认梅一定是那个和自己相伴终身的女人。是的,有些插曲应该完全当做没发生过,就这样放进自己心底。他的语气很诚挚很有说服力:“梅,如果我的心情发生了此等变化,如果我犯了这样严重的错误,我不会这样急着和你结婚。”
梅的手将被子抓紧了一点,她疲惫于这样的互相试探玩语言游戏:“纽兰,如果你的心乱了,那么强迫自己做一个无法反悔的决定,会是一个一劳永逸、非常有效的办法。”
纽兰开始坐立不安了,这是梅第一次针锋相对地和他谈话,而他这个律师却发现自己并不占上风。这种感觉很新鲜,很不可思议,但纽兰并不反感,他甚至很喜欢梅苍白的脸色上那种坚毅的表情。
于是他努力做出一副玩笑般的轻松样子:“是吗?梅?你竟然如此了解我?”
梅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还有心思开玩笑的男人,他觉得自己是个傻瓜?她冷静地说道:“纽兰,或许我谨守一个淑女该遵循的教养,假装一无所知不让你尴尬。但是我有眼睛也有耳朵,我知道你和另一个人彼此有兴趣。”
纽兰知道自己此时绝对不能主动露馅儿,不然他就不是那个在法庭上诱使罪犯认罪的律师,而是坐在被告席上的恶棍:“梅,把你怀疑的人说出来,我有责任让你放心。”
他的坚定和毫不心虚的模样让梅犹豫了,她不想提艾伦的名字,这是她的亲戚,可是自己的表姐却和未婚夫做这样的事情,让她尴尬而厌恶。
如果她坦白地提出自己的怀疑,纽兰承认了,那么接下去怎么办?解除婚约吗?她还没有忘记先前艾伦和丈夫闹离婚的时候,消息远隔重洋传到美国时的情景,每一天、每个沙龙、每个人都在窃窃私语。如果现在事情发生在这些人身边,梅不确定自己会否淹死在鄙视的眼神和疯狂的流言里。
为什么她要承担这一切呢?她要保全自己。
最终她决定在纽兰和自己之间留一线,梅不提艾伦的名字:“拉什沃斯太太,我在一个沙龙上见到了她,她看上去非常憔悴而伤心。在我认识你之前,你和她就有一段深厚的感情了,我不想把自己的婚姻建立在侵害别人的基础上,纽兰如果你不确定自己的心意,那你就应该用这一年想想清楚,而不是向我要求赶快结婚。”
纽兰大笑起来,他觉得自己最终胜诉了,梅竟然以为是那段遥远的桃色回忆中的女主角,而她这样的慷慨谦让,却让纽兰有一种诡异的感觉,是什么让梅这样不顾一切地要成全他和别人呢?但他总不能说那不过是一场逢场作戏。
他小心地斟酌着词句:“梅,我从未对别的女人有过承诺。我喜欢你的宽容和大度,但是我和拉什沃斯太太彼此是自由的,而且在认识你之前,我就和她不再见面了。”
梅觉得自己要的不是这种回答,她想让纽兰找别的女人去,这样他至少会是留在自己回忆里的那个文雅忧郁、学识渊博的青年,而不是眼前这个告诉自己没有给过别的女人承诺的男人,可他给自己的承诺何曾又守住了。
安妮恰在此时解救了梅:“阿切尔先生,午餐准备好了,夫人让我请您下去。”
这也让纽兰松了口气,梅急着打发他:“我明白了,你先下楼去吧,不要让妈妈等。”
纽兰问道:“那你呢?不如我抱你下去?”
梅扫了他一眼,并不确定他会不会摔了自己,因为他那手长拿的是书而非责任,责任是让纽兰最透不过气的东西,于是她拒绝了:“我会在床上吃。”
纽兰也不勉强,打趣道:“你要是赶快嫁给我,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在床上吃饭了。”(注:已婚妇女可以在床上吃饭,尤其是早饭,参照唐顿第一集,未出嫁的小姐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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