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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部湾海面重又恢复到战前的宁静,虽然已经是深夜,沈葆桢却仍旧坚持在定远舰上召集所有舰船的管带开作战会议,"川北,舰上情形如何?"
"回大帅的话,真惨!"翦柄南七尺高的汉子,眼圈通红,"不瞒大帅,卑职到舱中巡视,表面上没有说什么,出舱之后,在没人的地方大哭了一场!我这船上,光是战死的就有一百二十一个人,他们...他们的名字,我都叫得上来...,大帅!"
看他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沈葆桢的眼圈也禁不住红了,"川北,弟兄们都是为国而死,可称死得其所。日后奏报朝廷,皇上亦会深为痛悼的!你...暂时也不必太难过了。"
"是。"
沈葆桢擦擦眼角,环视一周,"诸位,再有一个时辰,就是皇上所说的,与法国正式开战的时刻了。我想,既然我们已经在海上和法国军队面对面的碰上一场,不如趁此机会,挥军西进,把炮舰停在沱山河口处,等到明天天亮,即刻动手,也省得给敌方以从容布置的时间,列位以为呢?"
众人互相看看,雷坤号管带吕文经表示了不同意见,"大帅,能够做到自然是极好,封锁住沱山港口,便可有瓮中之鳖之效。只是,有三个问题。第一是眼下天色全黑,我军进入沱山港海面,虽有隐藏综形之便,但也有夜间行船,路途不熟之弊,若是法军在沱山港外设置沉海之物,到时候进退两难,可就危险了。"
沈葆桢没有急于打断,"嗯,纬堂,你刚才说有三个问题,还有两个是什么?"
"还有一个便是沱山港内,另外还有英、美、西等国的商船,要是把战火在港内点燃,卑职只恐有所误伤。到时候交涉起来,又是很大的麻烦。"吕文经又说道,"最后,还有一个最主要的问题,我方舰船堵住沱山港口,势必激起法军拼命之心,届时敌方若是全军出动,我方只有定远、镇远两艘铁甲舰;雷兑、雷离和广利三艘炮舰能够派上用场,众寡悬殊啊。"
"此事易尔。"沈葆桢说道,"我出京之前,皇帝对我说,法国不提,英、美、西等国,于这一次中法就越南之事,彼此兵戎相见,多是抱着隔岸观火之心,任是谁赢谁输,都不会太过放在心上。他们担心的,只是自己国家及商民的在华利益会不会受到伤害,所以,只要能够打赢这一仗,不要说战斗中途没有误伤友邦商船的事件发生,就是有了,谅他们也说不出旁的来——最多只是抗议几声,也就罢了。"
他说,"至于纬堂说的,可能会在沱山港外遭遇敌方埋伏下的障碍物一节,我以为,实在是老兄多虑了——沱山是越南大港之一,往来进出商船日夜不绝,又怎么能设置障碍,阻碍通行呢?更不必提我们现在出发,凌晨即可抵达沱山港外海,等明天天色微明,其时海潮上涌,即便有一些障碍,也是沉于水下,又有何作用?"
"至于说我方可用舰船数量远逊法国,以阿塔朗特为例,这是法军主力旗舰,吨位不过4,00吨,其余寥寥诸子,何足论哉?"
"大帅说的是,是卑职糊涂了。"
"嗯。"沈葆桢满意的点点头,"传令,各位管带即刻回舰,休整一个时辰,等到七月二十三日子时三刻,全军呈两路纵列,西进沱山港!"他忽然想起来,"哦"了一声,"福满号和万年清号在今日的战斗中受损严重,我想,就不必参与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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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帅,卑职的船还能开得动,怎么不让我参与作战了呢?难道我船上的弟兄们就白白死了吗?"
"你糊涂!"沈葆桢斥道,"有这么多北洋海军的袍泽日后为你的万年清号上死难的将士报仇雪恨,如何说是白白死了?慎淮?你带领雷乾号,拖带两艘友舰和两艘敌舰,回转北海,交付之后,再南下参战。"
雷乾号的管带叫许寿山,为人最老实憨厚,但这一次也禁不住着急了,"大帅,为什么单单让卑职去?"
"混账!你敢军前抗命吗?"
许寿山高高的努起嘴巴,表面上不敢多说,心里的不痛快却是可以想见的。"不让你参战,只是以为只有你的雷乾号上不曾搭载绿营兵士,这下你明白了?"
"是!卑职明白了。"许寿山无可如何,心中后悔: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就应该也搭载一些兵员的,不过是船上臭一点,臭臭又不会死人,如今倒好,自己给隔绝在战场之外了!哎,真是失策!(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