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你的承诺

    因为王浩天的缘故，程晓雪好长时间都没有到管理严格的洗浴中心上班，有时候待在家里睡觉看电视，有时候就到城东都市村庄的好再来美容美发店。

    这天，程晓雪又来到了好再来美容美发厅，她已经在这里两个多月。

    在河滨市，这应该是个低档的场所。说是美容美发厅，其实根本就不美容美发，甚至连起码的理发美容工具都没有。嫖客来了，小姐就直接领到吊着布帘、用三合板隔开的小格子间，搞好价钱，直奔主题。每个格子间之间的隔音效果很差，隔着几个格子间还可以清楚地听到小姐与嫖客发出的暧昧的很细微的声音。在这样的环境中，程晓雪接待了数不清的年老的、年轻的，帅的、丑的嫖客，这其中甚至还有一对父子。她甚至已经能叫上数十个经常来的嫖客的名字。她知道，来这里的嫖客大多数都是都市村庄的居民，他们的土地都被城市占用，但都有可以出租的房子，很多人虽然不找工作闲着没事，收入却不少。

    这天晚上，很晚了程晓雪还在好再来店里待着，因为王浩天出差了，她回去也没事，不如在这里多挣点钱。临近夜里零点，程晓雪正在与她今天的第二十八个嫖客作业，突然闯进来几个公安，不由分说把她和嫖客带到了派出所。

    在派出所，程晓雪为了快点出去，苦思冥想，把能回忆起来的所有嫖客的名字都说了出来，包括那对父子。这些嫖

    客后来都一一被请到派出所作客，最终都乖乖地拿出了数千元的“罚款”息事宁人。据说那对父子是儿子先去的派出所，交过几千元罚款后回到家，看见他爹正坐在客厅抽烟，就说：

    “你还不快点躲起来，我看派出所那名单上还有你的名字。”

    “球，逃了和尚逃不了庙，还不如我主动把钱送过去，省得让你妈知道。”

    因为这件事，程晓雪再也不敢在这个都市村庄包括附近的地方工作了。那些被她出卖的嫖客，扬言见了她要抠出她的眼球，把她扔到黄河里喂鱼。

    有一个多月，程晓雪天天躲在家里不敢出门。男怕有钱，女怕得闲，这话一点没错。程晓雪没事干了，一睁眼就给王浩天打电话，天天缠着他，王浩天也不想出差了，也不想写稿子了，天天住在程晓雪家不走。

    随着交往的密切，程晓雪与王浩天就有了感情，慢慢的，发展成了爱，尽管这爱有点变味。王浩天开始吃程晓雪的醋，受不了她所从事的职业。他对她说：“雪，别干了，我养你，回头我帮你找个正经工作，真的，我爱上你了。”

    刚开始，程晓雪以为他是心血来潮，也就逢场作戏，嘴上答应了，却不往心里去。后来他真的给她在一家公司找了工作，她才知道玩过头了，自己也已不能自拔。做这行的最忌讳的就是动真情，这样不但挣不了钱，还伤害别人伤害自己，无端地增添

    烦恼。最终程晓雪没有去那家公司上班，就闲在家里，每天很晚才睡觉，第二天中午十二点还不想起床，天天如此。

    一个月下来，王浩天写稿任务一下子差了三分之一，工资也受了不小的影响，主任在会上对他没点名进行了批评，会下又找他谈了话，弄得他多少天都打不起精神。程晓雪一个月没工作，当然就没了收入，尽管正常花费王浩天拿，还给她零花钱，但想想他自己还一个人在中原，连房子都没有，凭啥养她？再说，她很清楚，王浩天不会离婚，她与他的年龄也差得太多，他们也不可能结婚，她跟着他的最后结局也不会圆满，不如趁早退出，保持个情人关系就可以了。

    两个人都有了顾虑，就收敛了一些。可人的感情不是说怎么就怎么的。王浩天私下对自己说：长点志气，坚决不能再沉醉在感情纠葛里了，可总忍不住给她打电话。程晓雪呢，也下过多次决心，冷静相处，可一听见他的声音就不当自己的家，照样是随叫随到。

    王浩天就安慰自己，慢慢会好的，多干工作吧。后来工作是赶上去了，但感情还是不能自已。程晓雪因为王浩天吃醋闹得心烦，又开始做她的事情。她尽量瞒着他，在她看来，存折上的存款数字必须快速上升，等到她买了房子，再攒点钱，就可以金盆洗手，找个老公嫁人，过正常人的生活了——对她来说，那还是一个很遥远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