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和夫妇的问题,叶明净很快弄清楚了。哭笑不得。
夫妻间如何相处,这事她是一点儿忙都帮不上。前世婚姻失败,今生是假夫妻。如何在古代大家庭中和睦生活?叶明净想象了一下,实在想不出来,然后一不小心就想到了废掉第一任丈夫脊椎的李若棠。
咳咳,所以说,这种问题不要问皇帝。即使是先天不良、后天培养的女皇帝。
对于帝王来说,利益羁绊远比感情羁绊来的可靠。不过人总是有感情的,即使是最冷静的皇帝,也难免对那些喜欢的臣子有所偏爱。叶明净也不能免俗,她拟了一道旨。将最靠近皇宫的那所内城宅子,赐给了钟秀儿。
钟秀儿在凉州城成了亲,男方是在这次三国战争中名声鹊起的新将武岚楼。此人先前娶过一房妻子,不过很不巧的在北上探亲时候遇上了闯入关内的瓦剌人,香消玉殒了。钟秀儿这两年一直在战区行医,和武岚楼多有接触。两人不知怎么看对了眼,战事平定后就嫁了他做填房。
在这个时代,嫁男子做填房是要矮那原配夫妻一头的。钟秀儿这桩婚事原本该算是低嫁。只是她年龄偏大,早过了昭华之年。想要嫁青年才俊做原配夫妻,基本没指望。故而这门续弦婚姻,两家门当户对,男女年岁相近。便也算是良缘了。
钟秀儿终于嫁了出去,叶明净是抱着十二分的祝福。还很想八卦一下两人“战地罗曼史”的爱情故事。只是本人碍于地位不能出面。不过不要紧,钟秀儿十五岁就在宫中任职,自有一批要好的姐妹缠着她打听详情。
绿桔、花雕、素洁就是这类领头人物。绿桔还公器私用的找冯立要了武岚楼的个人资料。当然,都是可以公开的一些内容。比如,老家在哪里,家中几口人,亲戚有多少,本人有什么功勋等等。钟秀儿回到长安,进宫述职。给叶明净安胎请脉、检查完孕妇身体后,绿桔就一脸神秘的将她拉去偏室谈心了。
面对着宫中姐妹们的激动和热情,钟秀儿平静令人吃惊。脸上没有任何新嫁娘的甜蜜与羞涩,只是很平淡的说:“我并非不愿嫁人,才拖延至今。只是不甘心困于后宅而已。如今夫君家小皆在老家,无需我操持家务。前头夫人育有嫡子,子嗣之上不必强求。我行医之事他也不反对。既然如此,便嫁了。”说完后轻呼了一口气,好似卸下了什么重担一般:“现如今家中也不至再因我未嫁而丢脸了。”
绿桔三人面面相觑。钟秀儿刚进宫时,虽说对医术爱好狂热了些,其为人却和一般的小姑娘并无不同。也是娇俏活泼、伶牙俐齿。可随着时间流逝,十几年下来,性子竟是越来越清冷。新婚燕尔,在她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喜色。不由令人担忧。花雕关切的问:“那他对你好不好?”
钟秀儿认真的想了想,回答:“不坏。”
绿桔一直在观察着她的神情,见此情景,急的跺脚:“什么叫不坏?到底好不好?”
钟秀儿忽的笑了:“绿桔,他对我不坏就可以了。”随后解释,“自己对自己好便好。我以为你早就明白这道理了?不然,你怎么都不理睬卫七?”
绿桔气势败坏:“你少转移话题。我是宫中女官,一辈子都离不开这里的,你和我能一样吗?你都成亲了!”
“都是一样的。”钟秀儿感叹,“我与你不同的是,我只有嫁了人,家人才能放心。”
素洁终于听出了问题在哪里,诧异之极:“秀儿,你对武将军不心仪吗?”
钟秀儿淡淡摇头:“我做不到女子该做的持家,他终有一天会失望。又何必作茧自缚?”
花雕没听明白。素洁和绿桔却都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男子娶妻,为的是主持中馈、绵延子嗣。而武岚楼是朝廷官员。不光家中宅院要打理,还有亲友同僚之间的人情往来等社交应酬。这些都是需要女主人去交际的。俗话说,男主外、女主内。武岚楼需要的是一位“主内”的妻子,钟秀儿无法履行作为“妻子”的大部分义务。这在将来势必成为家庭重要矛盾。所以,她才如此清冷。现在冷静些,总好过将来伤心、失望。
于是乎,好好的高兴事被弄的气氛僵硬。晚上的时候,绿桔给叶明净洗澡,顺口说起,就着这个话题感慨起来:“……她这脾气也太倔了。”
叶明净摸摸自己的肚子,“那就生个孩子。子不嫌母丑。朕可以特批,让她把孩子带进宫来。她去她的太医院,孩子就给素洁、花雕她们带。梧桐宫里地方大,孩子多些也热闹。”
绿桔用木勺舀了热水替她冲洗头发,琢磨了一会儿:“这倒是。有个自己的孩子,老了也有依靠。陛下说的可是真的,不开玩笑?”
叶明净笑:“朕不开玩笑。她也不小了吧。这么着,朕多留武岚楼三个月,你叫她赶紧着,调养好身体,抓紧时机。”
绿桔很高兴,舀了一瓢水后似是想到了什么,手一抖,木勺中的热水溅出几滴。叶明净回头:“怎么了?”
绿桔欲言又止,几息之后才低声道:“陛下可是不看好秀儿和武将军?”
基本上来说,女帝陛下预见的国之大事,没几件是超出估计范围的。绿桔见她只是为钟秀儿生孩子打算,丝毫不操心那对夫妻的感情问题,心下浮起不好的预感。
叶明净沉默片刻:“怎么说呢?这个问题现在来的早了些。千年之后会很多……”她试图用不太现代的语言解释,“朕给你说个故事吧。传说神灵最初创造了一男一女两个人类,让他们在一座最美丽、最无忧无虑的花园里生活……”她讲述了伊甸园中亚当、夏娃偷吃智慧果的故事:“……秀儿便和这类情形有些相似。已经尝过了自由、自尊的滋味,哪怕那座花园再奢侈华美、衣食无忧,对她来说也是囚禁的牢笼。她,回不去了……”
绿桔一阵沉默,用布巾裹着叶明净的长发轻轻擦拭。半干后,拿一根玉簪绾了个懒妆髻,松松的半坠在脑后。随后脱掉叶明净的丝质浴袍,替她擦洗身体,擦了好一会儿,才低声细语:“武将军或许可以包容她……”
叶明净舒服的眯上眼睛,笑道:“傻丫头,指望男人不如指望自己。真碰上了能包容她的,那是她的运气。碰不上,也不必丧气。她如今房子、医生的资历都有了,安稳过日子就是。”
绿桔不吱声,手下麻利的服侍。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劝钟秀儿快些生个孩子。最好多生几个,宫里一应孩子的用具都是齐全的,还怕带不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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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三月,今年的科考就要开始。然而,朝堂之上,其主要的关注力全然不在这上面。叶明净抛出了一道政令“河北、西北两地税务调整法令”。
政令不长,简单的说来也就是要改革这两地的税务制度。具体的内容,在补充副本里。厚厚一叠。其中最主要的有“废除人头税,改为田地税。官员、士绅、有爵位者免税土地按品级限制,牧场与加工作坊收取商业交易税” 等等。
此事好似一个巨大的冲击浪,打的朝堂人仰马翻。虽然只是河北、西北两地实施。但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出,这项政令推广全国各地是迟早事。河北、西北不过是个先打个头战。
关于税法改革,叶明净在和内阁、翰林院反复讨论后,采取了相对保守的做法。精心选择了河北、西北作为先期开垦的试验田。西北那一片大多是新兴牧场,本就需要新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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