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严肃穆的赵王宫大殿,赵雍看着底下朝臣噤若寒蝉的模样,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
赵雍随即掷地有声地说道:“寡人以为,此战能胜、此战最大的胜利,便是新军、是骑兵!”随后继续危言耸听道:“此战若非骑旅出奇而胜,赵国恐久不存矣啊!”
话音刚落,肥义当先起身恭维道:“骑者来去如风,左以军中新术,远可袭扰,近可破敌。王上圣明!”
其余众臣只得附和道:“王上圣明……”
满朝恭维之语中,自有违心之辈。
但,势已成,由不得他们了。
做任何事,都要要借‘势’。有势,就如行船有风,凡事都会顺利多了。
强命臣民执行新法,必然会造成流血事件,这是赵雍不愿意看到的。他想要的是朝臣由衷的配合,对新法充满感激。
而今,因为一场战争,常备营的中低层的军民确切的感受到了骑兵给他们带来的好处,新法为他们的生命加大了保障,自然而然的会衷心的配合;起初反对军制改革的部分高层将领,除了几个顽固派苦苦‘负隅顽抗’外,大部分受舆情影响,也迫不得已地转向。
赵雍随即不动声色地对着庞煖使了个眼神。
庞煖当即会意,起身揖拜道:“臣,有一事奏禀。”
众臣一时间,不由得把目光全都瞥向这个战功赫赫的年轻将军。
赵雍笑道:“卿旦说无妨。”
庞煖再揖一礼,继续道:“臣所言,乃是谏言。臣谏,军中之士,可换胡服作战!”
此言一出,朝堂哗然。
宗室大夫赵燕再也顾不得身份,骤然起身,公然指责道:“庞氏小儿,汝是要置我赵国礼法于不顾吗?”
庞煖朝着对方不屑一笑,回讽道:“叟非将者,不晓军中之事,吾不与叟相争。”
“汝……狂妄。”赵燕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庞煖,半天蹦出几个字。
上首的洛珊瑚,看着赵燕吃瘪的样子不禁抿嘴轻笑。赵燕老家伙向来以维持赵国礼制的名义而作威作福,在她进宫时,就百般阻拦,言及什么庶人之女,怎可入宫为妃?反正现在看到赵燕吃瘪,她就高兴。
庞煖也不理会赵燕的无谓之言,转头继续道:“臣幸得王命,得领我赵国铁骑,为王征伐云中、晋阳,臣及新军将士皆奋勇杀敌,图报王幸。但臣发现,我华夏衣裳实在不利于马上征战,宽袍大袖、领宽腰肥,徒费其力、徒费其功,虽华美、实不利于杀伐。臣于云中观楼烦之服,短衣窄袖、下衣着裤,往来迅速、弓射自如极其便于骑射、奔袭、作战。固臣请命,军中之士,皆效彷胡服,以强吾军!”
庞煖说罢,殿内众臣便交头接耳轻声议论起来,能入王殿的都是赵国的高层、功臣,且大部分,都是云中、晋阳两战的直接参与者,他们对庞煖的一番措词深表了解,但依旧有些人、不住地摇头……
“王上!”赵燕见说不过庞煖,转身朝着赵雍哭诉道:“王上!我中原之所以区分于蛮夷,正是因为……”
赵雍忽然抬手打断了对方的聒噪之言。
赵燕无奈,只得带着求助的目光望向安平君赵成和相邦赵豹。
但二人此时依旧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安坐于塌上不发一言。
赵雍目光扫视众臣一周,随即在众人惊诧地目光中从王榻之上站起身来,慢慢舒展开袖袍,冲着殿下众臣道:“卿等都看到了,这身华美的服饰我们已经穿了很久了,但!它不适合作战。众卿觉得呢?”
“臣同于庞煖之言,以改胡服骑射强于吾军。”肥义出列揖道。
“我赵国之所以时时受胡族侵扰,正是因为胡人身姿便捷又善于骑射,历年来,我赵国每每胜之,都苦于战果不能扩之。固臣附议庞煖之言。”邯郸令吴广起身附和道。
赵雍冲着对方点了点头。
这时,全程都在吃吃喝喝的武安君苏秦,亦是起身出列附和道:“昔日魏国所强乃因魏文侯善用,用李悝变于旧制,用吴起行于新法;今日秦国之盛,亦是秦王敢变,若无商君之变,秦国今日依旧是西域蛮夷也!固,臣同于庞煖之言。”
“臣同庞都尉之言!”张远出列道。
“臣同庞都尉之言……”随着苏秦的附和,越来越多的人起身表态。
但附和大多数人,皆是外氏的军中将领。
赵雍微微颔首,目光瞥向他的好三叔:“安平君,以为如何?”
赵成一愣,只得起身揖道:“王上,臣以为,君王该有君王的衣裳、大夫该有大夫的衣裳、百姓该有百姓的衣裳,这是数百年来的规矩,不能说改就改……”
有赵成的带头,宗室赵槐高声道:“行胡服、背叛圣贤,远离教化,臣以为,万万不能!”
赵燕再次高声道:“王上,穿衣行裳务必符合礼数,使了礼就会偏离正道,王上请三思啊!”
听了几人之言,赵雍眼角不禁抖了抖。
但他也没多说什么,转头望了宦者令陈忠一眼。
陈忠会意,对着殿外高声喊道:“牵御马入殿!”
御马?
殿下顿时又是一片议论,在众臣吃惊的目光中,赵雍的那匹高头青鬃马被侍者牵上了大殿。
青鬃马儿,在这满是权贵的大殿上,丝毫不显怯场,甚至还不屑地打了个响鼻。
马儿在侍者的牵引下,昂着头颅,停在了大殿正中。
赵雍随即对着众臣说道:“这是寡人的战马!”随即命令道:“赵槐骑上去。”
赵槐一惊:“……臣,不敢!”他惶恐的跪俯在地上,带着求助的目光,希冀地瞥向赵成。
“王上这是何意?”赵成只得出声道。
赵雍不答赵成,只是对着赵槐加重语气,再次重复道:“骑上去!”
赵槐不敢违王命,只得颤颤巍巍地起身,走到青鬃马身边。
马儿突然转头,铜铃大的眼童望向赵槐。
赵槐心头一颤,咽了口唾沫,在众人的注视下,撩起宽大的下摆,就想往马儿背上迈去。
可惜的是,赵雍早就命人把马镫卸了下去。
宽大的下摆束缚、裙子一般的下裳,别说上马,赵槐连步子都迈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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