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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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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会议来。

    “关于外面狙杀我的行动,你们也应有所闻吧?”

    “黎先生,你不该私下了结,应该交由警方处理的。”策划部经理首先回答。

    “不,我一向坚持不与官方挂勾,更何况这事又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我还是希望能够私下解决。”惊动警方绝不是他要的结果。

    上一回动用到警方,便让他心中直犯疙瘩。政府警政单位的关心,他是心领了,只是他真的不愿因此而劳民伤财,自己的私事,他自有办法处理。

    “黎先生,关于海洋馆启用”另有其它部门经理发言。

    大家都知道,海洋馆对黎翰洋来说,是一份理想,也是一项重要的事业。海洋馆的设立是为了纪念他的养父山姆先生,具有很深远的怀念价值。说它是赚钱的部门,他又是以回馈的心态去经营它;馆内只对客人酌收清洁费用,其它的营利资金,一毛也不收入自己的口袋。

    对于他斥资亿万去建造一个供人观赏的鱼类生活海洋馆,在他人的想法中,是项傻瓜式的投资,然而海洋馆附近的居民,却乐见他慷慨的投资。

    “黎先生,就风水学上来说,海洋馆矗立的地点,好比我们企业的一双眼,只要开始启用,您的事业也将推至顶峰。”

    建馆只是他理想的实现,至于风水这方面的论点可不在他考虑的范围。这种说法,他亦有所闻,虽然他并不曾聘请什么风水阳宅大师评鉴过海洋馆,但海洋馆的地标太过醒目,无须他请教,自有一批以研究为目的的大师级人物前往品头论足一番。

    至于他们所说出的“利多”他也只是以平常心看待。对于别人的语评,他只是一笑置之的。

    “不管风水的论点如何,我只是全权交由设计师设计规划,既然别人说它好,那也只是代表设计师的能力好。”他将功劳归之设计师。

    然而大家都知道,海洋馆可是他一手策划出来的,无论是外模或是内部,全是他的构思,连建材也依他的意思去挑选,他岂能将功劳全数推卸?

    “黎先生,您的成功,可不是朝夕可得。”

    他的谦虚与包容,全看在他们这些手下的眼底。所谓有度量有福报,也怪不得他总有好的善缘来结。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他终于出来了。涂媚站在会议室的门口等了他足足半个钟头。里头处理的是家务事,她这个外人是听不得的,所以她站在门外候他,直至会议结束。

    “结束了?”

    “嗯,我们走吧!”一前一后,他们回到办公室内。

    门一合上,他继续忙他的工作,而涂媚这才偷得一点空闲休息。

    东翻西看,恰巧看见了足足五大页关于舒右昌的采访报导。她仔细地阅读一番,而他对采访者所表达的一句话令她心疑——“年轻人不该太早得志,年少得志,总会招来过多的事端”

    同是海洋界的同业,他又是黎翰洋的丈人,又是前后任的海洋业界龙头,这会不会太过巧合了涂媚想着。

    纵使有著满腹的疑云,但她还是抑下这个想法,毕竟他们的牵扯可是翁婿的关系,岳父是没理由以残害之心对待未来女婿的。晃去这个荒谬的推论,她继续看着下文,直至他打算走人为止。

    “你好了?”

    “可以下去用餐了,用餐的时候已到,不是?”

    饿得眼花的她只等他这句话。涂媚愈来愈讨厌这种非得准时十二点才能用餐的规矩。

    到了餐厅他的专属包厢内,她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横扫盘中的食物。

    他早司空见惯她的好胃口,然而旁人可不——“黎先生的女保镳怎么这么能吃呀?”

    “这样才有力气一个扳十个呀!”一男性职员也压低声音。

    “真的假的,一比十?”听者莫不睁大眼。

    “我也是听来的,有没有又没亲自看过,所以——男职员讪讪地笑说。

    “所以,你也是以讹传讹?”

    他们才不信,她那一身旗袍,足蹬三寸高跟鞋的娇艳女子,功夫能有多了得。

    “我猜呀,她只要一个抬脚便要穿帮。”

    “对呀,要不是裙摆裂掉,她也要被自己那双超高的高跟鞋给拐倒。”有人附和著。

    “不过话又说回来,上一次,黎先生在电梯内发生的事,如果不是她警戒性高,说不定——”如果不是她,今天他们也甭在这家公司领薪水了。

    “是啊,人不可貌相,我们可别小觑这个女保镳了。”

    “那倒是。”

    “”一人一句,直把她说得像是救国女英雄似的。

    “下午,你要上哪去?”满足了胃后,精神也上来了。

    “怎么,你的精神全来啦?”才十二点二十分,她便操心起下午的行程?

    “差不多,要应战随时伺候。”

    生龙活虎、精力十足,是她目前最佳的写照。

    用过餐,回办公室休息,秘书已给了他下午的行程表,他将之交给涂媚。

    “下午的行程,你先看过。”

    过滤了路途,还好,行经的都是车潮、人潮具多的地方。

    “ok,可以!”

    有了她的评估,他也放心。备妥文件,准备出门。由电梯直抵停车场,缓缓出了公司。

    换了捷豹已有数日,这几天来都是平安无事的,连警方也还一直跟随著他的旧车宾士,丝毫不知他已换车。

    下午,他与隆成海运洽谈渔务事宜,约在汉阿大饭店私人包厢中会面。照理说是不该有人知晓,然而,就在他要进入汉町大饭店的刹那——远距离德式霰弹长枪,连发三十几发击向她。

    枪头的亮光折射出一道白,她并没有完全闪过,子弹擦过她的手臂,而接下来的几枪,她已顺利掩护过他。

    涂媚的直觉告诉她,敌人是冲著她来的。望着被划破的肌肤,血水宛若泄洪般流下,迅速染红她的衣裳。

    黎翰洋慌乱地看着她,立即下令:“去接王医师过来,快!”

    他从来不曾想过,她也有受伤的时候。他还当她是超级女战士哩!迅速地拿出手帕替她止血。

    “你没事吧?”

    涂媚为了自己的大意倍感气忿,流点血、受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别担心,小伤,不碍事的。”随即接过他的手帕。他的关心,她心领了。

    对于她的冷面,他是丝毫不以为忤的。此刻饭店经理与几位员工已将他们团团包围住,并不断地七嘴八舌关心她的伤势。

    不一会,王医师已带著他的救护用品出现在饭店大厅。

    “黎先生——”

    “她在这,你先瞧瞧。”紧张之情,展露无遗。

    王医师替她打了一剂破伤风,经过一番处理,并为她小心包扎。

    而涂媚则在一旁:“不用了,不过是个小伤,何必费事。”

    黎翰洋随著她的话语起舞,也频频劝道:“谁说不用,小伤不治,成了大伤,看你怎么坚持。”

    他的关心汇聚成一股压力,涂媚实在生受不起。“真的不用——”

    他不理会,仍是一再地交代王医师处理仔细,就这样,在她的婉谢与他的坚持中,伤口终于包扎完成。

    “黎先生,明天再带这位小姐到我那换药。”

    “会的,谢谢你,王医师。”

    送走了医师,她还埋怨他的大惊小怪。不过,心里纳闷的是,何以矛头指向她来了?why?

    他回过神来,看着她一脸的不解。“怎么了,遭子弹打昏头了?”

    她喃喃自语:“不是打昏头,是打出心得了”

    虽是轻喃,耳尖的他硬是听个清楚。

    “打出心得?什么心得?”挨枪还能有心得?那还真不是普通人做得到的。

    她静下心来。“你忘了你的约会?”

    说及约会,他倒是真忘了。“我们上楼吧!杨董说不定已经到了。”

    这时饭店经理却在一旁频频向他们致歉:“黎先生,真的很抱歉——”

    “别这么说,不关你们的事。”他不希望扯出太多的新闻,向经理告辞,直接上了包厢。

    饭店经理亦步亦趋,又是亲自为他们开门,还不时加菜、送酒赔不是。

    突然的大礼相待,杨董也有受宠若惊之感。“怎么啦?”

    黎翰洋一语带过。“没事,刚刚出了点小插曲。”

    “小插曲?咦,你的秘书何时换人?”他这才发现黎先生的身边秘书不知何时换人了;更怪的是,她的左臂还包了个大包,挺显眼的。“她的手臂?”

    涂媚甜甜地回道:“不小心烫著了,不碍事。”

    “喔——”原来如此。杨董也不再发问,拿出一份文件,便开始解说计划,谈了近一个小时,双方始达成共识。

    “杨董,未来的海运合作,还得靠您大力支持。”

    “没问题,瞧你做事这么具诚信,将来合作,相信也是愉快的。”

    “谢谢!”

    谈妥了生意,两人闲聊起其它。而杨董也问到:“你和舒董千金的婚事,也该近了吧?”

    “过阵子也许会有打算,但现在还没考虑那么远。”黎舒联姻,是人尽皆知之事,然而他始终不急。

    “哎呀,这事有什么好考虑的,反正你已立业,成家之后,也好有个后盾。”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他还是觉得早了些。“过阵子再说。”

    “到时可别忘了捎张帖子给我。”

    “一定。”

    举杯对饮,聊得愉快。而他也注意到她的神情一直是诡异的。

    离开饭店,在车内,他提出来问她:“自从出事,你就心事重重的,为什么?”

    她将心中的疑窦说了出来:“也没什么,只是,我倒觉得奇怪,你今天与杨董有约,除了秘书,你、我知道外,还有谁知道?”

    她不提,他还真没想到,这一提,也挑起他的疑心。“你是说——”

    “对,你的公司内出了内奸。”

    他相信她不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败类,只是这一连串的巧合,逼得他不得不正视。然而,会是谁泄露他的行踪?早先前的恐吓信,到现在的泄露行踪,他的公司真的出了奸细?这可得了,外患可抵,但内奸可就防不胜防了。

    “涂媚,那我该怎么查出内贼来?”

    她嗤笑。“很简单,你附耳过来”在他耳根说了好一会,而他也频频点头。

    好办法!既然那人可以不忠于他,那就别怪他不义了。

    “就这么办。”

    不这么办也不成了,敌营派人渗透,不来个绝地反击,难不成坐著等死?

    不动声色地明查暗访,仔细地观察公司内的每一个同仁,能进到秘书室的除了高级主管外,似乎没有哪个低阶职员可以不在打草惊蛇的状况下进入。逐渐缩小范围后,他的忧虑逐渐扩大,果真是高阶职员出卖他,岂不痛心!

    而她也忙,逐一检查他的周遭是否让人按装了窃听器,也是否暗藏针孔式的摄影机;任何角落,都不放过。

    门外传来敲门声响,他赶忙收好人事档案;而她也稳坐一边看报,隐藏搜索的气息。

    “进来!”

    推门而入的是他的保全部门主任。“黎先生,您要的资料全在这。”

    交给他的是一张光碟。大楼的保全是由电脑控管,一切出入资料全在电脑里头记录了下来。“放下,你可以出去做事了。”

    俟他一走,他赶紧将之置入电脑中,调阅出入的资料。

    一般的上下班时间,倒没发现可疑之处,可在上班时间,倒有一些人出入频繁。

    “财务部经理、行政部经理、营业部职员、专员、主任”

    财务与银行往来,出入频繁原属正常,而行政部亦得时时出入公司内外,营业部更不用说了,他们可是公司的生力军。咦,那会是谁呢?

    经过一番剖析,结果是人人有嫌疑,但也个个有道理。见他瞧了半天,涂媚问他:“会是谁?”

    他摇摇头,没点头绪的。“不知道。”

    这可棘手了,连个眉目也没,他们的情况岂不更加的危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呀!

    “你有其它的线索吗?”

    她也摇头。“没有,这里大致是安全的。”

    看来他们是陷入胶著中,心中实在有数百个怎么办说不出口。

    “涂媚,我这一回是不是死定了?”不是他要泄自己的气,只是,现在所面临的可是事情发生以来所陷入最大的困境。

    “放心,在你死之前,我会当你的盾牌,所以,只要我活著,你就死不了。”

    她安慰他。

    听起来真令人感动,黎翰洋衷心地表示:“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收获。”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夸她?

    “别夸得我没心情绞脑汁来替你解决这件事,如果真的蒙上失败的阴影,我可报答不了你对我的看重。”

    “嗯,那就不打扰你思考对策了。”

    当然,不过,对策在哪?

    舒纯柔自加州打来电话——“危机解除了吗?”

    他也不想再瞒她。“连对手是谁都还不清楚,危机怎么可能解除呢?”舒纯柔温柔的声调令他紧绷的神经略为松弛。“纯柔,我和你的婚事,近期内大概成不了了。”

    “无所谓啦,反正都已订婚三年了,结不结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等这事过了再谈也不迟。”她谅解他的处境。

    这么开通,又这么地支持他,确实令他倍感欣慰,至少压力顿减不少。“你在那里还好吗?”

    她也说不上那种感觉,有吃有住有人伺候,就差没自由,这样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她也不知该如何形容。遭软禁之事,她也不便对他说,毕竟软禁她的人是她爸,做女儿的没道理控诉老爸的。只是略带苦笑地回道:她谅解他的处境“还不错,你呢?撇开危机不说,你的生活可好?”

    他也是苦笑以对。“危机潜伏的日子,怎能说得上好?不过是三餐有人伺候著,出门有保镳守护著,大致来说还算可以。”

    说起守护,她问他:“涂小姐在你身边吗?”

    他望向涂媚。“有,她在,你找她吗?”

    “也好,你请她接一下电话。”

    将话筒交给涂媚。“纯柔找你。”

    她只稍迟疑一会便接过手:“舒小姐,找我?”

    舒纯柔将她的观察结果告诉她:“涂小姐,这阵子我听奶妈说,家里来了不少来历不明又长相奇怪的外地人,我希望,你也能趁空到我家看看,顺便关心关心我爸爸的安全。”

    外地人?涂媚这才想起上一回,舒家大门外的车辆众多,莫非——“我会的,你放心。”

    舒纯柔不忘叮咛:“翰洋的安危,要请你多费心。”

    这不是费心,而是她的职责所在。“我会的,您大可安心,要动他,还得经过我这关。”

    有她信心满满的保证,舒纯柔自是安心。接著又和黎翰洋聊了些情话,才结束这通越洋电话。

    见她一片痴情,可想她对黎先生确是真心的;自己确是小心眼了,竟然将敌人指向她的父亲舒右昌,幸好没说出口,不然还真是罪过哩!

    “对了,明天我和丈人有约,行程可以吧?”

    往舒右昌的别墅,途中有一片荒林,遍植竹子,大白天看过去,还算清雅,但一到晚上,潜伏的危机将是难以计量的。

    “尽量在白天过去,那里的地势对路过的人来说,是暗箭伤人的好所在。”

    可是,他们约在傍晚时分,这——“我得问问我丈人的意思。”

    “你们约在晚上?”

    “嗯,在那用餐。”

    即使已相信舒纯柔的人格,但对她父亲舒右昌,却还不是她可掌握的。心里暗忖,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也好,去查探一番也好。

    她说道:“就那个时间,不需改了。”

    她的反覆令他生疑。“你不是说那边夜里不安全吗?怎么又——”

    “我有我的打算,甭担心,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

    说的也是,但他仍不懂,到舒宅会有什么灾厄等著他?

    一个好大的问号悬在他心头,但她既有所决定,他也不再表示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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