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的一声,她身上的人砰然散开,滚在地上,所有人看着她,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不明白为何这个看起来柔弱的,不知反抗的女子,怎么忽然变得这样可怕?
她右手按剑,刷的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那剑花纹繁复,挥洒出来的时候,在半空里划过一道璀璨光华,如同烟花般绽放。
一剑出,血流四海。
一剑出,鬼神皆惊。
无坚不摧,无往不利,这是属于笑姬的剑。
眼前血雨纷飞,落满衣襟,像那年初初相见,星月无光,她剑上飞舞的流光,他袖口拂去的尘埃。
和尚,我替你杀了这些曾经害你的人。
你回来,好么?
若是你不同意我杀人,我也可以不杀。
可是,你要回来,亲自再来度化我一场。
好么?
大通十五年秋,秣陵城里最有名的南风倌毁于一旦,里面的老鸨、客人、打手都死了,那些小倌倌和馆里的金银不知所踪。
凶手在现场,留下了一行字——
杀人者,笑姬。
天下武林震惊,当年名震天下的天下第一杀手又重出江湖了。
而后,笑姬又来到了皇宫。
问了一个守门的士兵,如今是哪一年?
那士兵嗤笑一声:“这位姑娘你莫非活糊涂了?如今正是大通十五年呢!”
笑姬又问:“皇上如今多大寿数?”
那士兵正准备勃然动怒,想要讹她一笔,见她从袖笼下面塞进来一块银子,声音瞬间低沉了下去:“皇上高寿,如今,该是八十有五了。”
八十五了。
他居然活了八十五岁了。
笑姬沉默了片刻,又问道:“七王爷呢?”
那士兵有些鄙薄地上下打量一番,笑道:“这位大婶,七王爷喜欢年轻漂亮的姑娘,可不喜欢你这样的。”
笑姬眯着眼睛,望了那士兵,微微笑了笑,那士兵忽然不寒而栗,赶紧回答道:“七王爷寿数不清楚,大约四十多岁吧?看起来,倒是像只有三十的模样。那风度,啧啧……”
笑姬顿了顿,又问:“如今,这朝廷除了皇上,谁最大?”
那士兵吓了一跳,没见过问话这么直接的,但是一看见那似笑非笑的模样,他就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自然是七王爷了,皇上可喜欢他了。听人说,皇上走了以后,这下一任皇上就是……”
那士兵还未说完,却发现之前那个奇怪的女子已经走了。
她看起来年近中旬,容颜寻常,没有任何引人注意的地方,可是那一副笑容,似笑非笑,笑而未喜,令人一见就生出了恐惧。
笑姬往皇宫的方向走去,日头并不强烈,可是她却感到如芒在背。
她右手紧紧按在腰间。
她走得很快。
十年过去了,她的仇人们都活得很好。
春风得意,尽享荣华。
而她的爱人,圣洁而慈悲,如今却生死不知,天涯茫茫。
这是什么样的天地,什么样的命运?
如果天道如此不公,那么,她就用手中的剑来求一个公平吧!
当今皇上萧衍崇信佛教,大修佛寺,曾经数次舍身宗庙,让大臣把他赎回来。
如今,他正在忙着应付侯景的叛乱。
侯景本为东魏叛将,被梁武帝萧衍所收留,因对梁朝与东魏通好心怀不满,遂于去年以清君侧为名义在寿阳起兵叛乱。
如今,侯景已经从寿阳出城了,离京城还有七日路程。
笑姬进入皇宫的时候,看见正殿之上,坐着一个玄色衮龙袍的老人。那老人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老态龙钟,似乎被繁华蛀软了身子,被女色蛀空了灵魂,和七公子有几分相似,却比七公子显得更加慵懒颓废。周围的人不是站着就是跪着。
想必他就是当今皇上萧衍了。
这就是神光的祖父?这就是七公子所说的当年灭她满门的仇人?
她现在已经明白,无论谁是始作俑者,灭了她满门,如果没有皇上的许可,那么这桩事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完成的。
而且,他是神光的祖父,是他杀了神光的父亲,他的庶长子。
他在繁华锦绣中沉醉了几十年,她在阿鼻地狱中沉沦了二十年。
他现在看起来,像一个末世昏君,只会趴在女人肚皮上寻找安慰。
就是这样一个人,可能造成了她整个家族的覆灭,造成了她这一生的不幸。
忽然觉得有些颤抖。
一种悲愤的感觉排山倒海而来。
她想起了她的兄长小青和妹妹小白。想起十年前的那个冬天,他们三个在雪地上紧紧抱在一起,相互取暖。
想起她杀的第一个人。
想起她曾经对他们说——
“我连杀人都不怕,你们为什么要害怕活着?”
“你们负责活着,我负责杀人。”
如今,她半生不死地活着,小青和小白都已经不在人世,神光不知所踪,她在这世间留下来的唯一目标就是复仇。
而她的仇人,却安享了这么多年的安宁繁华。
他凭什么坐在这里?享受这无上荣光和倾世繁华?
他们在商量对付侯景的办法,笑姬坐在屋顶上听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一个快意的笑。
那笑容带着毁灭。
&n...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