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微红,配上那倾国倾城的闭月羞花,夹杂着凄楚,分外惹人怜惜。一张俏脸上晶莹的水痕宛然,也不知道究竟是雨水还是伊人的泪水。
黛玉正忙碌自伤中,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微妙的欣喜感觉,那仿佛是什么已丢失的宝贵东西失而复得的快慰,慌然抬起头来,只见身前小坡上,一人白衣如雪,长身玉立在雨中,正怔怔的看着自己,不是宝玉却是谁?
一阵莫名的慌乱过后,这少女心中升起的更多还是委屈,酸楚,伤心,独立在梅下,咬着下唇悲悲戚戚的呜咽起来。见宝玉行了过来,背转身子呸了一口,哭得越发厉害。
宝玉见她不走,心中便明白了些,行到她身旁温言道:
“好妹子,怎的哭得这般厉害,是谁欺负你了?”
黛玉心道:
“还不是你这狠心短命的冤家!”
口中也不答话,只是低声饮泣。
宝玉见她这般情景,知道女儿家小气,黛玉更是个中翘楚,或许是自己无意中将她得罪了也未可知,忙宽慰道:
“好妹子,想来是我不好,但只凭着什么不对之处,万不敢在妹妹跟前有错,便有意无心冒犯,你倒或是教导我,打我两下,那都是无关紧要的,谁知你总不理我,叫我摸不着头脑,就便死了也是个屈死鬼呀。”
黛玉听得他温言相就,心内一股盛气不觉灰了半分,呜咽道:
“你且去寻你的宝姐姐去,只管理我做什么?”
宝玉听她开口,这才知道原来是醋海兴波,左思右想下却摸不着头脑何时将这个气量狭小的林妹妹开罪了,眉头一转,忽然搓着手道:
“今日这天,怎的这般冷法,冻得我手都僵了。”
黛玉心中还是有他的,果然中计,恨恨的白了他一眼道:
“你这人,明明知外面有雨,天气又这般冷法,偏生穿得这般单薄,冻死都是应该的。”
说话间却将手上的银鼠皮袖笼子取了下来递给他,宝玉要的正是这个机会,借势就握住她的手,笑嘻嘻的道:
“好妹子,袖笼子还是你戴,要是冻着了你我可要心疼的,我就握着你的手便好了。”
黛玉又羞又急---只觉得自己的小手被捏在宝玉的手里,一股暖烘烘的感觉直传了过来。面前这家伙哪里有半点被冻的模样?情知自己又上了他的当,欲待抽手,一来挣挫不开,二来又隐隐怕他恼了,也就任其拉住,眼里却又流下泪来:
“你这该死的,就知道来骗我,欺负我,我告诉舅舅舅母去!”
宝玉却也不恼,还是笑嘻嘻的道:
“正好,我也想去给娘说,把你讨来做老婆。不如咱们一道去?”
黛玉听到了这等无赖的言语,顿时羞红了脸将头别了过去,心中暗叹怎么遇到了这等无赖。又听他话语粗俗,怒道:
“你整日在外胡混,什么不学,就学会了这些粗鄙言语。”
此时她心中虽然还有些恼怒,与之前那种无声饮泣,抽噎的心境却又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了。
此时忽有风吹过,身旁那盏挂在树上的灯笼被吹落在地,打了两个滚,顿时灭了,四周顿时被包围在黑暗中,幸得宝玉记得周围环境,旁边便是一个三面临水,夏日用来赏荷纳凉的精致小榭,现在虽然不用,里面还是有人日常打扫,未曾荒废,自己前日里就在此读书歇息,便强携了黛玉的手进去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