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沧桑巨变,还是物事人非,春天总会和多年前的那个春天,每个时代的那个春天一样与生命有关。一夜春风、一阵春雨、一日春晒,来得何其神速。
当残东里的最后一把雪在也撑不住了,噗嗤地一声,将冷脸笑成花面。“她”春天来了。
“她”轻柔地跨过地平线,与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一起走来“她”端坐在风的脊背上犹如一个娇羞的仙女,跨着花篮,向人间撒下了数不清的鲜花、绿草,轻轻的呼唤,柔柔的抚摸。“她”像一个多情的少女,轻轻的低吟,怪那些“被大自然囚禁了整整一冬的生命”“她”用泪水去感润、敲打、唤醒那些不愿意醒来的“万物萌芽”齐刷刷地钻出地面,迎接“她”的到来。
“她”像一个“姗姗来迟的情人”与大地上的生命紧紧相拥。“她”怜惜的爱抚被“萧杀的寒冬刻划得累累伤痕的大地的肌肤”“她”捧起一汪“圣水”挥洒,那圣水便幻化成了千万条“金线银线”从天际飘洒下来,编织成一张崭新的“肌肤”赐予大地,幻化成千万滴的“琼浆玉液”轻轻的涂抹着、细细的滋润着,大地的肌肤在“她”的呵护下,变得,松软、柔和“肌肤里”浸润着一层湿漉漉的水,重现了清新、充沛的气息,散发着泥土的香。
于是“她”笑了。诱惑而撩人的笑着。“她”撒着欢,尽情的唱着“她”的歌声从云端唱到山麓、从田野唱到山村,唱入那欢快流淌着的溪水下的泥沙里,唱入那雄奇的峻领危崖的石缝间,唱入那第一滴丰盈的露珠的晶莹里,唱入那破土而出,又坚又硬的嫩芽中。
闭上眼睛,用心去聆听“她”和鸟们的窃窃私语。“她”仿佛在鼓励那刚刚羽翼丰满、站在巢边准备跃跃欲试的鸟儿去丈量无边的天空,丈量那无边的深蓝,丈量那幽幽的高深。片刻,那些鸟,便扑腾起翅膀,唧唧喳喳,或高飞、或盘旋、要么便是沿着一条直线向前群飞,在蓝色的天幕里画出一道黑色的影,稍会变成了黑色的点,转瞬便消失在天空深处。
“她”让蝴蝶去数,数那些已经盛开的花瓣,数那些婀娜的、娇媚的、名贵的赤橙黄绿青蓝紫“她”让蜜蜂去掰,掰开那些还没有完全绽放的花蕾,浅尝蕊的味道,和夹杂在其中的酸与甜“她”让风去娇宠,娇宠那些抽搐的树枝,使“他们”能够软软的在空中自由地舒展,即使无风,那纤细的枝梢也颤悠悠地摇动,像似招呼,又似感恩,招呼“她”的到来,感谢“她”的恩赐。
“她”使原本宁静的湖水,春潮涨满,潮湿的泥滩上,在那些已经枯萎了的生命里,一些夺目的鲜绿,破土而出,愈看愈多,有的地方已经簇密成片了,以后的日子,湖水将永难宁静下来。
池塘里那些经历了一冬的风侵雪扰的花残叶黯们,使劲的疯长着,挤满了整个池塘,似乎都想向“她”彰显最美的一刻,以求“她”的垂爱、祝祷“她”的轻吻留下了满塘的荷红。
“她”是那样的娇气、那样的敏感。也许是因为“她”看见了一只小虫正在吞噬着草汁、也许是因为那奔跑在田野里的小孩,手里牵着的风筝触痛了“她”的秀发,也许是因为河畔边的那双双素手搅动了“她”的血脉。总之“她”怒了。“她”的怒气可以吓哭满天的云,缠起急噪的风,一阵风起,那白茫茫、虚飘飘的一片,说也说不清,听也听不清,风里夹杂着雨,雨里还掺着风,使街头的柳树,像似一个被吓怕了的孩子,低垂着、颤抖着。
一名妇女抱着自己的宝宝支撑着一把伞走在一条人行道上,宝宝的小噘噘着,像似在吹着口哨,也许宝宝是用噘噘着的小嘴做成口哨状,来为这个季节命名—“春”“她”的名字。
“她”充斥了人的口、眼、耳、鼻、意,奏出了生命的最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