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声里最难不过的就是“说”因为你不知道大家都爱听什么,有爱听文的,就有爱听武的,因为每个人的喜好不同,所以这是“说”最难的地方。不但喜好不一样,就是人的脾气秉性也不一样,就有的人暴脾气,说话就瞪眼,好话不得好说,叫人听着不顺耳。还有的人慢性儿,你多急他不急。要是暴脾气遇见慢性儿,这个暴脾气算倒了霉啦!他能把暴脾气给气死。慢性儿他没话儿搭理话儿:“刚来呀?”暴脾气从心里就不爱理他:“啊,刚来!”“嗬!干吗这么大的火儿呀?”“啊!我不愿意理你!我瞧见你就生气。”“你不会不瞧我吗?”“我理你来着?你要是再跟我说话,我非打你不可!”“呦!打人?我倒听说过,我还没瞧见过哪!”“我今儿个就打你一顿,你信不信?”“我不信,你瞧这儿平整,你打一下儿试试!”他把暴脾气的火儿给督上来啦,抡圆喽给了他一个大嘴巴。要搁着别人就得打起来啦,他能让这个暴脾气第二下儿下不去手。他冲暴脾气一乐:“都说你会打人,我还不信,今儿个我这么一瞧哇,你是会打人。你这边再打一下,省得偏喽!”这个暴脾气举着手:“嗬!我真没见过你这样儿的人。”一赌气躲开他啦!还有一种人,爱小便宜儿,买东西要是不饶点儿,他从心里闹得慌。他拿一个铜子儿到杂货铺儿买东西,买走六样儿,别人连两样儿都买不了。他买东西进门儿先乐:“掌柜的,早吃饭啦?”站柜的瞧见他没有不烦的,又不能不理他:“买什么?”“今儿个我吃面。”“我不管你吃什么,买什么我给你拿!”“你给我打半个子儿的酱油,半个子儿的醋。”人家给打好啦“您拿那个油墩儿,给我滴答一点儿香油,我提提味就得。”人家给滴答了一点儿香油,这就三样啦“您掐给我一点儿葱叶儿。”这样四样儿啦;“您再劈给我一点儿香菜。”这就五样儿啦;人家给他拿香菜去啦,没留神,他又抄人家两瓣儿蒜,整六样儿。就像这种人,谁瞧见不烦哪!
提起这些来,有一个故事。从前有一个新到任的知县,接了任以后,头一天升坐大堂,衙役三班垂手侍立,当时把二位班头叫来问话,这位老爷说:“地面儿上怎么样?”“回禀老爷,地面儿上清静极了,贼匪盗案一概没有。”这位老爷说:“好,我跟你们要三案。头一案,要个暴脾气的;二一案,要个慢性儿的;三一案,你们给我办一个爱小便宜儿的。给你们七天限,办着有赏,办不着我要重责你们,下去吧!”这二位头儿下来,越想越别扭,明火路劫好办,办有脾气的人,哪儿办去呀?也不能走到街上把人家拦住“站住,你暴脾气呀?”“我暴脾气你怎么知道?”“你慢性儿哪!”“你爱小便宜儿呀?”“你才爱小哪!”没法儿办哪!七天过去了,没办着,每个人挨了四十板子,又给了七天限;又没办着,每人又挨了四十板子;又给了七天限,这二位头儿这个烦哪,出了衙门,这个叫那个:“大哥,咱们这差事简直没法儿当,这会儿你要跟他告假不干了,他绝不准,咱们就跟他熬了,干脆咱们喝酒去。”两个人正在酒铺儿喝着酒,就瞧见街上的人缕缕行行地往西走,这二位头儿就问:“掌柜的,今儿个什么事街上这么热闹?”掌柜的一乐儿说:“好嘛,您二位还在衙门当差哪!人家在衙门递过公事,赶上西门外祭青苗神,唱谢秋戏,这都是听戏的。”这二位头儿一听,这个叫那个:“大哥,走,咱们听戏去。”那个说:“得啦,再过几天又揭嘎渣儿啦,还有心听戏哪?”这个说:“愁归愁的,乐归乐的,咱们是乐一会儿是一会儿。”两个给完了钱出了酒铺儿,一边儿走着一边儿聊着就出了城啦。
那时侯,乡下的野台子戏没有座儿,都是站着听,你要打算坐着,得由家里扛着板凳去,听完了戏,你还得把它扛回来。大伙儿都在那儿听戏哪,这二位头儿也到了,台上正唱的是挑滑车,高宠正挑车的时侯,在人群里头有两个人打起来啦。前边站着一个慢性儿在那儿叫好哪,这个叫好儿的姿势,瞧着甭提多难过了,叉着腰儿,晃摇着身子,抡搭着脑袋:“好,好真好”后头站着一个暴脾气,这一嗓子,差点儿没把他吓趴下。“好!”慢性儿一回头;“你这儿拼命哪!好,不就完了吗,那大的声儿干吗呀?”“啊,我爱这么叫你管得着吗?”“我是管不着,我躲开你不成吗?”大伙儿这儿正在听戏哪,由外头跑进一个小孩儿来,跑到慢性儿的跟前儿,揪着他手说:“爸爸,爸爸,咱们家着火啦!”“啊!着火啦?你先回去,我听完戏回去不晚。”暴脾气一听,火儿啦,这一个大嘴巴,把慢性儿打了一个跟头。“你是人哪?家里着火你不赶紧回去,听完戏再加去,要是把别人都连上呢?”这个慢性儿躺在地上跟他对付:“烧我哪,你管得着管不着哇?高兴我听完戏回去,要是不高兴,过半月我才家去哪!”“嗬!你可真气人,我把你打死你信不信?”“那敢情好啦,您算积德啦,那我就不用起来啦!”两个人正这儿吵哪,旁边儿站着一位搭碴儿啦:“你们俩人在这儿吵,别人还听不听啦?”一抬头,瞧见衙门这二位头啦:“哎,头儿!您这边瞧瞧来吧,他们这儿吵起来啦!”这二位头儿过来一问:“因为什么呀?”暴脾气说:“您叫他说吧。”一瞧这个慢性儿还在地下躺着哪,这二位头儿说:“你起来!”“我不起来。”“怎么?”“我起来,他还把我打躺下。”“不要紧,他不敢打你,有我们哪。”慢性儿爬起来,拍了拍土,头儿问:“因为什么?”慢性儿说:“我这儿听戏哪,我这孩了给我送信儿来了,说我家着火啦,我说听完戏回去不晚,这个人打了我一个大嘴巴,差点儿没把我打死。”“你这人也怪,家里着火还不赶紧回去?听完戏再回去,要把人家街坊连上怎么办哪?”“您不知道,我天生来就这么慢性儿。”这二位头儿一听:“好嘛,为你挨了八十板儿啦!”掏出锁链来哗啦一下子就把他锁上啦。回头又跟暴脾气说:“你也没有举手就打人的。”“我听着生气。”“那你也不应该打人哪!”“啊,我就这么个暴脾气。”这二位头儿把他也给锁上啦。“哎!这是怎么回事儿?我不管啦,行不行?”“你不管了也不行,我们挨这八十板儿也有你的事儿呀!”这二位头儿拉着这两个人就走,心里说:这趟没白来,办着两个啦,不行啊!还缺一个爱小便宜儿的哪!走着走着,瞧见一个杂货挑儿,有两个人正在那儿磨烦着哪。买主儿说:“掌柜的,你这西瓜子儿是拿油焖的吗?”抓起两个来就搁嘴里啦“你这是五香的吗?花生皮不皮?”样样儿他都尝尝。卖吃的说:“你甭买了,你这肚子里全成杂拌儿啦?”“你瞧,我怎么不买呀?你这糖怎么卖?”“一个小钱儿一块。”“一个小钱儿两块卖不卖?”掌柜的说:“不卖。”“不卖就不卖,你瞪眼干吗呀?”他给了一个小钱儿,一伸手,...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