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怪不得当初自己身边那么多奴仆,不论胡人、杞人,最后只有一个乌拉留了下来;怪不得,乌拉对于自己与外人相处时总会劝诫几句,唯独对沐青岚数次帮着传递物品却从无一言劝阻;怪不得,这次乌拉跟着自己从胡逃出来没有一丝犹豫,甚至不跟家里告别一句;怪不得,乌拉每次称呼沐青岚,都是“七王子”……随着呼儿乌的长子诞生,他的兄弟都已由“王子”升为“叔王”,乌拉嘴里的这句“七王子”却从未变过称呼,是因为什么?当然因为乌拉遇到她真正的主子时,他正是名正言顺的“七王子”!
乐宁啊乐宁,这么多的疑点,一瞬间便想通了,可是之前那么多时日,你的眼睛也是瞎的吗?她终笑出了泪,是啊,她这样讨人嫌的性子,从来不会收买人心,又怎么会有丫头忠心跟过来一路相随呢?乐宁啊乐宁,你就是天下第一瞎子!
沐青岚,今日的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内吗?安插了这么久的眼线,废了这么多的心思,究竟是想要什么?想要她乐宁身败名裂,胡杞反目,还是只为了乌巴山的命?她惨笑,本宫已经这么蠢了,算计她,设个局,哪里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兜费功夫?太隆重了,她根本用不着。
她看着自己面前已经几乎没有气息的乌拉,悲凉道:“乌拉,你真是个可怜人,一辈子被人利用。就像我一样,被人送去敌人身边,只是为了利用这个身份,谋得别人的利益……我们都是一样的没用,我没能给我的母国带来和平,而你,也没有完成你主子的命令,就这么,都白白丢了性命……”
乌拉再次喷出一口血,脸色已经整个颓败了,她的嘴角却泛着一丝诡异的笑,“乌拉……事办成了……”
“什么?”乐宁没有听清,靠着车辕休息的乌巴山却陡然间爆发出一声怒喝:“不好,刀上有毒!”
乐宁浑身仿佛被人定住,眼睛慢慢下移,看到了面前已经气绝的乌拉,她脸上那丝诡异的笑仍在。乐宁突然疯了一般跑回去,从马车里拿出水壶,颤抖的拧开壶盖,对着乌巴山抖着声音说:“伤口呢?快把毒洗出来!在哪里?一定来得及的!”她又转头对着乌巴山手下的小兵大喊:“有没有人……”声音戛然而止,远处的战斗不知何时已经消弭,地上横七竖八无尽的尸体,几乎没有完好无碍的人。这两拨人马,都拼尽自己最后一丝力量,守住一个两败俱伤的战局……唯有几个还有意识的,也是勉强能动,脸上全是一片塌了天的表情。乐宁扫视一圈,没有看到特木尔,她顾及不得太多,冲着那几个勉强能动的小兵大喊,“还不快去搬救兵!你们的将军受了伤,带着军医一起来!”两个小兵挣扎着爬了起来,从乱军中找到两匹受伤较轻的马,摇摇晃晃的爬上去跑走了。
乌巴山的脸色一阵铁青,他撕开了手臂上包裹着的布条,露出那个被刺到的血洞,周边已经范黑,随着血管而上,一片青紫凝在整条胳膊上。乐宁看的腿一软,她跪在乌巴山身边,捧着那条胳膊,一时间悔恨交加,她为什么这么迟钝,没有发现乌巴山伤口的血是黑的?她都在干什么?乌巴山中了迷药,感觉不到也看不到,她也是个瞎的吗?心一狠,她低头附在伤口上,想要吸出那些毒血,乌巴山却挣扎着推开了她,乐宁眼泪瞬间滚落,乌巴山虚的已经是强弩之末,她的声音近乎声嘶力竭,“乌巴山,是我的错!我只是想试试,你让我试试!”
“阏氏……”乌巴山的脸上慢慢浮上一层黑气,“别白白损了你的命……我知道,无用的……”
“不,不,乌巴山,我现在给你把腐肉割掉,把毒血吸出来,你身底子这么好,一定能挺过去的!对了,她们身上说不定有解药,你等着我,我去找!你一定能活下来的,你是第一勇士啊!”
乐宁匆忙间要去翻庆格泰的尸体,她是沐青岚的心腹,她身上应该带着重要东西!乌巴山抬起一只手握住了乌拉,他艰难的道:“阏氏,别白费力气了,乌力罕一心想要我的命,又怎会把解药放在死士的身上……”
“乌巴山,不要这样,你不要放弃……我求求你,你让我去找,你让我救救你……”
乌巴山听到她的哽咽,轻轻松开了手,手掌擦过的瞬间,带着一丝留恋一丝惋惜,他用那双无神的眼睛仰望着天空,轻轻的说一句:“阏氏,不要哭……没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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