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疯魔了,她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好好的人,突然间都疯了?那个眼里溢满杀意全然陌生的人,真的是跟她朝夕相处的乌拉吗?
庆格泰的功夫很好,但仍不足以在乌巴山面前耍刀。虽然乌巴山现在瞎了眼,又受了一刀,但多年的经验让他仍有余力保护自己,庆格泰左刺右刺,招招狠辣却终没中要害,十刀中只能有一刀擦破乌巴山一个小血口。
最终乌巴山故意卖一个破绽,庆格泰的刀尖刺入他的小臂,他的另一只手也捉住了庆格泰,铁拳狠狠击出,庆格泰的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偏了过去,随即,软软的耷拉下来。乌巴山一个甩手扔出去,庆格泰像一个破布娃娃一般摔在地上,软瘫在地,再也没有动过。乌拉此时也全身脱力,被乌巴山踢到地上,捂着腹部全身痉挛,只有喘气的份。
乐宁喃喃道:“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乌巴山摇晃一下,拔掉小臂上插着的匕首,循着乐宁的声音慢慢走过来,他高大的身影背着阳光,给乐宁罩上一层巨大的阴影。乐宁抬头,看不太清他的脸,但遍布身上的血痕,无一不刺痛着她的眼睛。乌巴山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一丝悲伤:“阏氏,你若想要乌巴山的命,何必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我没有,我没有……”乐宁无意识的低喃道,她为什么要杀乌巴山?她身边,究竟是怎么了?乐宁浑身都在发抖,她甚至没有力气揉一揉自己颤抖的脸,她多想用力掐自己一把,告诉自己,这只是个荒诞无稽的噩梦。
乌巴山虚弱的坐下来,靠着车辕喘息着,乌拉看着身边的他,终于看清了他的脸,那张脸依旧狰狞,眼上一片白沫,血痕印在那条横贯半张脸的疤上,更是可怖。乐宁不觉得怕,只是有些不忍,她跟乌巴山从无仇怨,甚至因着特木尔的关系,还有些渊源。看着他如此虚弱的样子,她很是良心不安。她用自己不听使唤的嘴唇艰难道道:“马车里有水,给你洗一洗眼睛吧……”
乌巴山笑的一脸哀痛,“阏氏啊~您是真不知道吗?你那贴身丫头,给我撒的是生石灰粉。我这一双招子,算是彻底废了……”
乐宁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乌巴山,他却一脸坦然的道:“刀上淬了麻药,我现在几乎动不了,若是非早早解决了她们,再拖上一刻,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阏氏,我现在倒是相信,这不是出于你的授意……草原上人人都说你不好,但我知道,你是不会用这样的手段害人命的……只是,您身边,所托非人啊!你那丫头是铁了心要我的命,不留余地……您还是想想吧,这是着了谁的道……”
乐宁好似陡然间被人摇醒了一般,她猛地回头,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乌拉,以及她不远处死的透透的庆格泰。乐宁颤巍巍的过去,伸手翻过乌拉的身子,看着她嘴角不断溢出的血,明显消逝的生命,感觉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疼痛,“乌拉,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乌拉喘的就像拉风箱一般艰难,她看着乐宁氤氲的眼睛,面上浮现一丝歉疚,她垂下眼,声音低的近乎听不到:“阏氏,乌拉有乌拉的苦衷……”
乐宁觉得自己连嘶吼怒骂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甚至听见了自己内心深处的一片荒芜哀鸣,“乌拉~你就要快去腾格里了……而我,注定没几天也会被送过去……既然咱们总会再见面,你能不能趁我还活着的时候,给我一个明白?就当……”乐宁忍下心里滚沸翻腾的心酸,“毕竟,我曾经真心把你当妹妹看待,不要让我被押到呼儿乌面前时,还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明白……”
乌拉艰难的喘着,就在乐宁以为她不会再开口时,听到了她晦涩的声音道:“乌拉……和庆格泰,奉七王子的死令,不惜一切代价,取得乌巴山的性命……”
沐青岚!
乐宁觉得自己心里被狠狠敲了一闷棍,最怕听到的那个名字如此被明晃晃的拉出来,她双手都在颤抖,“沐青岚……不,怎么会是他?乌拉,你觉得我就这么傻是吗?拿我身边最重视的人来一刀一刀割我的心……他为何要这么做……”
乌拉面上痛苦的紧皱着,五官都扭曲的几乎看不出原面目。
乐宁怔怔的看着,她几乎从这张脸上找不到昨日那个言笑晏晏可爱贴心的乌拉,真的是沐青岚吗?想一想,这么隐密的行动,她身边上至贴身丫头,下至守卫车夫,今天的应对行动都出奇的一致,面对“偶然”出现的乌巴山,一个个反应迅速出手狠辣,那一张张脸上有郑重,有艰难,但唯独,乐宁没有看到一个惊讶的表情……整场人,只有她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这么明显的答案在眼前,居然还在心存侥幸为那个主谋开脱……
乐宁木木的道:“乌拉,趁着你还有一口气,告诉我,你是从何时起,成了他的奴婢?”
乌拉又是一阵全身抽搐,吐出一口血,“乌拉……自从七岁那年,被七王子从羊圈里捡回来时,这条命就是七王子的……”
七岁?七岁!乐宁几乎想仰天长笑,沐青岚,你这是下了一盘多大的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