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生瓜蛋子,直接将人打散分派去了各个边苦地区,给牧民修修栅栏放放羊,挖挖水坑收收粪,这群人没几个月便会彻底忘了自己当兵时的状态。至于穆东,打听回来的消息令乐宁更加沉重,是天葬。一刀毙命后由马车拖到草原深处,由腾格里的生灵净化肉体。乌拉脸上一脸的崇敬,这是他们胡人很高的规格,但对于乐宁来说,在大杞这样的死法还不如绑上枷锁进菜市口有尊严……只有小户人家才会让败德的奴仆扔去乱葬岗喂野狗,伺候过皇帝的人,再如何也会赏一些体面。
乐宁公主久久不语,乌拉揣测着她的表情有些惴惴不安,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的不好了,惹得这位性子不定的阏氏又消沉下去。
乌拉很是费力的想,该如何才能劝得阏氏开心些,一阵抓耳挠腮之后,终于想起一件事,她解开身上的兜囊,从里面倒出一个小小的玉佩,她捧在手上献到乐宁面前,“给大监行刑的兵卫我认识的,跟他套了好久的话才磨来这件事物,阏氏看看,可认得出来?”
乐宁兴趣缺缺的抬头,待看清后却猛地怔住,手指有些颤抖的拿过,摸索着上面雨润的花纹,轻轻道:“这是他的……当年父皇赏赐下来的,他这一辈子办的最好一次差事,父皇一高兴随手赏了他这枚玉佩,他一直当个宝……”
“是啊,那兵卫说,这大监别看相貌绵软,却真是个硬骨头!刀架在脖子上眼皮都不带眨的,临了还跟他说,能不能把这玉好生收好,送到公主身边,不成的话来日能帮他埋到杞国的土里也好,他到了腾格里也会记得这份恩情,帮他攒功德的!”乌拉认真的转述着话,话语里认真敬佩之气,好似她也看到了一般。
“唉……”乐宁公主幽幽一声长叹,不知叹的是自己还是他……“今晚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若是让你家大汗知道了,非得扒你一层皮!”
“嘻嘻,一个小小的玉佩,大汗才看不进眼里去呢!只是,阏氏,每个人都抗不过命的,您就别跟大汗对着干了,真惹怒了他,最后吃亏的还不是您?我瞧着,那位大监也是这个意思的,他一句求情的话都没说,泰然受死为的不也是您的将来能好些……您就算是为着他的遗愿,也要好好过日子啊……”乌拉觑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劝道。
乐宁双手紧紧捧着那块玉佩,心里戚戚然的时候,却也相信了一点,这丫头当真不是忽儿乌的细作。他呼儿乌要斩断自己和大杞的牵绊,他会用千万种方式对自己好,也不会让人把穆东的遗物,交到自己手上……
“乌拉,你可想好了,我不是什么好主子……”乐宁的声音有些不稳,她这一病都月余了,旧日的丫头一个都不敢往她身边凑,就连齐齐格和乌兰这两个丫头也早在决裂的当天,甩着白眼拎上包袱离开了。这些日子以来,往她身边跑的最勤的,只有这个乌拉,无论自己的态度有多恶略都没有被吓退过,尽职尽责的照顾好她,顺着她的心意逗她开心。乐宁现在纵然没有多么信任她,却也感觉有些离不开她,经历过那些痛彻心扉的背叛,又怎能轻易地敞开心扉去谈信任?
“之前的事你也知道,我护不住我身边的人。你若要跟着我,将来……莫要后悔……”
乌拉很满足的行礼道:“能为阏氏效力,是乌拉的荣耀……”
乐宁缓缓闭上眼,这几日里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她在水火煎熬中也熬得精疲力竭,面对凑过来的这一点点小温暖,竟也有些不忍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