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统上写了,凡在京城赌博者一律处斩,凡隐匿赌徒不报者与之同罪。说是这么说,但通常来讲,实际操作起来几乎没有人会按照律法上定的那么做的,毕竟临安城里就有不下六家赌坊,玩把牌就要砍头,神经病啊!
然而韩侂胄就做了一回神经病,他严词喝令左右将一名正将、一名队将当着众军兵的面,生生拉到营房门外大槐树根上硬给剁了。
其他禁军见状,哪里还敢吊儿郎当不当回事,个个端正姿态,昂然挺立,目视前方,动也不敢乱动。当然在挺立之前他们都检查了一下四周围有没有什么违禁物品不小心落在地上。
毕再遇惶恐,俯身对韩侂胄帖耳道:“韩大人,您杀了禁军的一正将一队将,往后如何交待啊?”韩侂胄冷面视之,道:“本官按刑统办事,你一介武官,也有意见吗?”毕再遇怛然失色,低头不语。宋朝武官地位低下,见文官自动矮三级,即便是昔日的宣抚使,哪怕见一个中大夫,都得看座请茶,毕恭毕敬地伺候,遑论一个武功大夫了。
韩侂胄见毕再遇畏惧自己,复又出言宽慰:“本官只是就事说事,还望毕都统不要放在心上。”
毕再遇只顾点头,口中连说:“怎敢、怎敢。”
韩侂胄拍拍他的肩道:“毕都统,还是先忙正事,挑选材勇吧。”
毕再遇揾揾额头的汗水,这才开始挑选四大营的兵马。
他们一行在各营绕了一圈下来,挑了也得有千把人,明天再凑凑,四大营的编制也就齐了。傍晚回城路上,韩侂胄坐在马车中和季宏俶、卫舜民交谈,觉得烈风令当前武官只有一个人绝对不行,至少再另指派做副手,最好和毕再遇背后的靠山不是一个派系的。他们思虑许久,季宏俶想到一个人。
“范大人的亲随,昭武校尉齐肃卿。”
“齐肃卿?”韩侂胄想了想。他曾听人说过,范成大当年出使金国,在金国朝堂之上,随行之人皆色变振恐,唯有一名年轻的下级武官傲然侍立范成大身旁,助其声威,此人便是齐肃卿。后来范成大不辱使命,回国之后便向孝宗请求,让齐肃卿成为自己的贴身护卫。韩侂胄道:“听起来就是个保镖嘛,运气好跟对了人,难怪一路升到昭武校尉。”
季宏俶却道:“非也非也,敢在金国朝堂上直视金主完颜雍,还全身而退的人,当然是既有胆色又有头脑。而且齐肃卿也不完全只是个保镖,他跟范成大走南闯北,剿灭过山贼,平定过叛乱,也是有军功的人。”
韩侂胄听罢这才放心:“原来也是个将才,那他现在人在何处?”
“在大理寺。”
“啊?”
季宏俶补充说完:“在大理寺关着。”
其实齐肃卿也挺可怜的,跟了范成大那么多年,升到昭武校尉就止步不前了,当然正六品也不低了就是,只不过一直都是虚衔,光拿俸禄没实职。其实本来齐肃卿在建康平定反贼徐五的时候立有战功,应当升到大夫的。但他收缴战利品的时候私拿的太多,叫范成大知道了,范大人只是指责了他几句,可这些事不知怎的被哪个御史知道了,参了齐肃卿一本,弄得他官没升成。于是齐肃卿恼怒,跟范成大回临安的那些天里找到那御史,借着酒劲捶了他一顿,这才被抓紧了大理寺监牢。
韩侂胄问:“他打的是哪一位御史?”
季宏俶道:“就是刘光祖刘御史。”
“是他呀。”韩侂胄平时负责朝会,经常能看见刘光祖口若悬河,指点江山,仿佛整个朝堂就是他演讲的舞台。同时刘光祖其人刚烈,直言敢谏,看见不顺眼的就要说教几句,和那群和稀泥的搅屎棍一点都不合群。韩侂胄心里有数:刘光祖吃软不吃硬,叫齐肃卿上门赔礼道个歉,承认一下自己的错误,应该就没事了。只不过这件事的难点在于怎么让齐肃卿能上刘光祖的门,毕竟上门之前他得先出牢门。
韩侂胄道:“赵大人和大理寺的人关系还可以,请赵大人出面谈谈,等妥当了我们再去,给司直塞点钱应该就可以办下来了。”
季宏俶和卫舜民道:“好,就按大哥说的来。”
将近一个月后(效率就是这么低下),韩侂胄三人接到通知,让他们去大理寺提人,他们便一早收拾好,带上银两,前去大理寺。
进了大理寺,塞了红包,主簿便叫狱丞拿上钥匙,带着韩侂胄三人去监牢里提人。狱丞找到关押齐肃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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