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他惹他了?冲我们这儿吹胡子瞪眼的,切——”陈文溙发了句牢骚,继续喝酒。
平重衡盯着那黑衣男子稳步上楼,见他步伐稳健,重心低垂,不禁轻声道:“此人是个高手。”
“你能看出来?”陈文溙问。
平重衡淡然道:“在下无能,却也曾在数万人战阵中全身而退。一个人是否身怀绝技,还是能看出来的。”
不多时,刚关上不久的门又被打开了。
“店家,关着门还怎么做生意啊?”新进来的是个穿着皮袄、背负双刀的中年男子,也是胡子拉碴,身高体健的。
掌柜的说道:“客官别见怪,天太冷了嘛,加之本店平时有没有太多客人。敢问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那男子顺手带上门,走到柜台前先问道:“掌柜的,我且问你,此前可否有一个黑衣服戴斗笠、背着四尺长斩马刀的人进来?”
“呃……”
男子见掌柜的此番神情,道:“那就是有咯。”随即他取出十两银子放在柜台上,道:“告诉我他在哪个房间,这些银子应当足够补偿待会儿会毁坏的东西的。”掌柜的见该男子态度不错,有什么话都事先讲好,便收了钱,告诉了他刚才那黑衣男子下榻的房间位置。该男子并不着急上去,而是又掏出了十两银子:“待会儿不管谁死了,这些银子都替他买口好棺材葬了。”
“好、好,我一定办到。”这二十两银子,快抵上半年的收入了,纵然知道会发生血案,掌柜的还是答应下来。不过他还是多嘴问了一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非要在我这儿打打杀杀的?”
男子有些不悦道:“我与那人只是私人恩怨。钱都给你了,你还如此多事。既然你这么怕忌讳,那我们尽量死在外头就是了。”随后,他冲楼上大喊:“不吃饱喝足再打吗?”
楼上传来一声冷笑,黑衣男子现出身,摘了斗笠往下一丢,正好挂在一张桌子的桌角。
“吃太饱了会想睡觉,就施展不出所有的能耐了。小二,拿出一人份的酒菜,我要与他共饮!”
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此二人明显为仇敌,却依旧能在战前对桌而坐,共就一餐,看的一旁陈文溙等人是张目结舌。
黑衣男子吃了几块肉,饮下一碗热酒,问道:“你追了我七天七夜不肯罢休,不愧是被称为一人就比得了暴雪坊的雁翎双刀谢崇广。”他这话并不是说对方一个人能干得过整个暴雪坊,而是说对方这种敬业态度和暴雪坊差不多。
掌柜和小二一听“谢崇广”之名,不由得一惊:“你……你便是谢大侠!”
谢崇广饮了一碗酒笑道:“大侠远远算不上,我只是一个为钱杀人的势利之徒。”
黑衣男子道:“我早说过了我不是凶手。”
谢崇广道:“如果你真不是凶手,为何不留下来解释清楚,反倒要跑呢?再说了,我并不关心你是不是凶手,那些伤脑筋的事情我才不会考虑,我只关心你的首级值多少银子。”
黑衣男子放声大笑道:“好,现在吃的差不多了,我想知道究竟是我的刀快,还是你的刀快。”
谢崇广放下酒杯,先将一只手放在刀柄上,微微笑道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好大的口气!”黑衣男子大怒,咆哮一声,挥舞斩马刀,一刀将面前的桌子砍成两半,碗碟碎了一地。
再看谢崇广,闪过一击后,仅仅手握一把刀遽然突前,雁翎刀在黑衣男子脖子上只一划,鲜血涌出,那黑衣男瞪大眼睛捂着脖子訇然倒下。
“居然连一把刀都抵挡不住。我说什么来着,你不是我的对手——老板,那些银子够陪你损失的财物吗?”
“够、够,太够了。”
作为目击者,陈文溙愣了半天才来了句:“好快。”
辛秀视若无睹:“是挺快,但不是我的对手。”
辛秀自信天下鲜有敌手,她说的话,谢崇广自然听进耳朵里。可他不恼不怒,只管割了黑衣男子的首级,及几样贴身物什作为凭证。这些东西拿回去就能领到五百两的酬劳,拿二十两给客栈老板对他来说也算不上多大的数目。
“店家,给您添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谢崇广包好首级,向掌柜的致歉。
“不麻烦、不麻烦。”掌柜的拿了二十两,派伙计到镇上棺材铺要一口薄皮棺材把无头死尸埋在乱葬岗也要不了五两。就是店里死人不吉利,得找个游方道士做个法烧点黄纸耍耍样子也得花点钱。陈文溙他们没想到,如果李天师跟着他们一路的话,做法的钱就能让他们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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